一劍霜寒_238(第1/3 頁)
“酥癢沒力氣,但梅前輩說我只是胡思亂想,靜下心來就好了。”雲倚風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沒事。”而且在南海迷蹤島上時,也不是沒受過毒蟲酷刑,還不是睡幾天就照樣爬起來做事。這回無知無覺的,也不疼,反倒嬌氣了。
想了半天,像是隻有一個理由,由奢入儉難啊。先前再病再苦再疼,也只有獨自咬牙往過硬扛,想傷春悲秋都無人理會,可現在不一樣,有了心上人的關懷與擔憂,再鋼澆鐵打的骨頭也酥了,只想四肢無力往被子裡一躺,再學尋常病人那樣委屈地哼唧兩句,好換他一句埋怨、一個眼神,還有片刻溫存與親吻。
“那些人,會是毫猛與鳧徯嗎?”雲倚風問,“否則在這茫茫大漠中,像是也找不出別的仇家。耶爾騰雖說也與我們關係微妙,但一來雙方還需合作,二來,若我死了,那想用血靈芝與王爺換的第三個條件,也就成了一場空夢,所以於情於理,都不該是他。”
季燕然將他的碎髮攏整齊:“鳧徯與你無冤無仇,他要對付的應當不是你,而是風雨門門主。”
雲倚風若有所思:“照這麼說,他是擔心我會知道什麼,或者見過什麼,會破壞他的計劃……那巨石陣?”
季燕然道:“凌飛已經回來了,他說荒丘中矗立著數百石柱,高可參天密密麻麻,上頭被鑿出了不少彎曲窟窿,用破布塞著,你可有聽過此物?”
雲倚風搖頭:“我只聽過巨石迷陣,在幾百年前,確有過困住軍隊的先例,但先挖窟窿再用破布塞上的陣法,還真沒見過,鳧徯怕是高估我了。”
“那便不想了,好好歇著吧。”季燕然拍拍他的身子,原打算說這半個月來戴著珠串,至少也會落個失血過多,需多吃多睡好好養著,卻又怕再嚇到他,便只道,“我陪你。”
雲倚風靠在他胸口,心虛道:“我這算不算忙中添亂?”
“忙中添亂的是李珺,不過他這回得了教訓,應當不會再捧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你眼前湊了。”季燕然道,“往後你想要什麼,都交給我來找。”
“我什麼都不要了。”雲倚風抱著他,悶悶地閉上眼睛。
季燕然笑笑,掌心在他背上輕撫,直到懷中人淺淺睡著,方才替他壓好被角,起身離開了馬車。
再過半日,大軍便要壓至荒草沙丘邊緣,按照雙方的人數來說,這理應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不敗戰役,但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夜狼巫族與紅鴉教都太過邪門,又或許是因為無人知曉那些黑色巨柱的用途,所以就連耶爾騰,心裡也有些沒底。
這一帶並非沙漠,而是一片貧瘠泛白的堅硬土地,長不出豐茂的水草與糧食,只有稀稀拉拉的地藤,偶爾鑽出黑漆漆幾叢,如禿子頭上的癩痢一般,看得鬧心。唯一的好處,便是夜晚有了水露,不用再幹得嗓子裂疼。
季燕然替雲倚風裹好大氅,又端了一碗熱湯過來。此時大軍正在煮飯,裊裊炊煙升上半空,氤氳散開在晚霞間。若忽略耳邊嘈雜,只抬頭往天上看,便會覺得此時正身處草原,於夕陽西下時,帳篷裡的主婦們彼此說說笑笑,煮著茶飯。
“在想什麼?”季燕然問。
“兵書。”雲倚風捧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我現在雖不能指揮打仗,卻也能將盧將軍的戰譜倒背如流了,比如說晚霞灼灼,四野寧澈的悠閒光景,便是軍隊最鬆散時,偷襲就要選這陣。”
話音還沒落完呢,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烏鴉嘴,遠處還真就傳來了一聲號角——那應當是號角吧?聲音低沉蒼遠,尾音拖得無窮無盡,越到後頭就越細軟,像蛛絲一般鑽進耳朵裡,纏進心裡,勒得人又焦躁又煩悶。
而那詭異的聲音卻還不算完,又扯出了新的一輪嘈嘈切切,低語軟訴,這回就像是女兒家在說話了,先是咯咯笑著,後又抽抽搭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