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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天已經開始下雨了,零星雨點,並不多,卻像黃豆那麼大,一下下地砸下來,往日看著那麼魁梧強壯的糙漢子,現在狼狽地蹲著,像是連身體都縮小了,對那砸下來的雨全然不顧。
冬麥心疼得難受,她知道如果嫂子出事了,除了嫂子外,哥哥一定是最愧疚最難受的。
她正要過去,沈烈示意她:「你在這裡陪著你娘,我過去陪陪他。」
冬麥便點頭。
她想這個哥哥需要的不是安慰,說什麼話都白搭。
但是,他還是需要有一個人和他一起蹲在那裡,什麼都不說地陪著也好。
一時沈烈拿了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搜刮來的破塑膠油布過去,幫江春耕遮著雨,陪著他蹲在那裡。
冬麥便坐在胡金鳳身邊。
胡金鳳時不時擦擦眼淚:「最近棉花枝出來了,也到了掐花枝的時候,你哥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本來你大嫂也想去,我說你懷著身子,算了,別去了,在家歇著吧,你大嫂也就沒去,我現在想想,我後悔死了,她要去地裡,我幹嘛不讓去?去了至少身邊有人啊!」
胡金鳳:「本來那天鬧騰了後,你大哥給你大嫂賠禮了,這事就過去了,沒事了,誰知道今天竟然這樣啊!」
胡金鳳:「你大嫂真出事,你大哥肯定覺得還是和自己脫不了關係,你說這讓人怎麼活啊!」
這個時候,天上開始打雷了,轟隆隆的,模糊了胡金鳳的聲音,冬麥聽到了她哽咽著沒發出的哭聲。
冬麥嘴巴張了又合,並不知道怎麼安慰胡金鳳,言語這麼無力,她也如此弱小,只能希望於大嫂母子平安,嘴裡卻說著沒有意義的話:「娘,你別總往壞裡想,人家大夫也沒說——」
這話剛落,就見一個護士從裡面走過來,在那裡喊:「你們是謝紅妮家屬吧?」
胡金鳳聽了一愣,忙說:「對,我們是,我們是,同志,同志她咋樣了,孩子咋樣了!」
她有些語無倫次了。
護士:「這是不足月呢,難產,你們想保大還是保小?」
這邊還沒說出什麼話,江春耕跑來了,他劉海已經濕了,黏在額頭上,便顯得那眼睛裡的紅血絲更為狼狽,他盯著護士,嘶啞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護士:「難產,估計大人小孩只能保一個了,也可能都保不住。」
江春耕眼神有片刻的呆滯,之後才僵硬地道:「保,保大人,同志,請你怎麼也救活她,別出事。」
他這話說出後,胡金鳳的眼淚就嘩啦啦地往下落。
她知道自己兒子說得是對的,怎麼也得保住大人的命,可是想到本來馬上足月的孩子遇到這種事,心裡就難受,再想想兒媳婦閻王爺那裡都要轉一圈,就更難受,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江春耕:「同志,花多錢都行,我求求你,救活她,不能讓她出事!」
打雷聲吞沒了他後面的話,不過冬麥還是聽出,他聲音僵硬,帶著顫。
護士沒說話,點了點頭,就進去了。
江春耕直著眼睛,站在那裡,像一塊被凍僵的石頭,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連走路都不會了。
過了好一會,才被沈烈扶著坐在了一旁。
沈烈扶著讓他坐,他就坐,但那眼睛一直僵硬地盯著前頭某一處,根本沒挪動,像是一個木偶人。
冬麥看著自己哥哥,聽著孃的哭聲,心裡只覺得恍惚,怎麼可能一下子突然發生這樣的事,這下子怎麼辦?
一切來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
她更不敢想像,大嫂或者孩子出個什麼事,她大哥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第96章 變故
冬麥她們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