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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觥籌交錯,儘是歌功頌德之聲。沐清溪悄悄看了眼身側的位置,殷國公夫人獨自坐於席間,神色淡淡,看得出興致不高。至於座上的殷皇后,臉上的笑依舊端莊貴氣,一舉一動堪為世間女子的楷模,那笑容看不出分毫勉強。
景王越是功績彪炳,兩相對比,越會顯得三皇子無能。而殷皇后卻仿若不覺,與朝臣命婦一起頌讚景王之功,稱讚承安帝之英明神武。單說這份定力便不是尋常女子能有的。
而朝臣那邊,往常最為熱鬧的三皇子處人影疏淡,反倒是六皇子席前頻頻有人過去敬酒。六皇子似乎喝多了,整個人看起來飛揚許多,不似往常那般被三皇子的光芒遮掩。繁華盛衰不過旦夕之間,得意時自有人錦上添花,失意時卻難有人雪中送炭。
「殷夫人,晚輩敬您。」
殷國公夫人回首,便見身旁的沐清溪端著一杯酒走過來,神色灩灩,眸光清澈見底。既不是落井下石來嘲笑,也沒有避之不及之意。眸色轉深,殷國公夫人執杯飲盡杯中之酒,就在沐清溪側身回道席間時,忽而極輕地說了一句「若無事,不妨早些回府」。
沐清溪微怔,她是第一次從殷國公夫人口中聽到類似關心的話語,思及她是殷茵的母親,於是點頭道:「晚輩受教,還請夫人代為問候殷茵,若是可以的話,清溪改日上門探望。」殷茵今日未出席,殷國公夫人說她染了風寒,不宜外出,所以沐清溪才有此言。
殷國公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置可否。沐清溪只當她還是不喜於她,故而不再多問。
酒過三巡,曹元瑜溜了過來,也不知她從哪兒來,臉頰紅彤彤的,一看便知道喝了不少酒,人卻還笑嘻嘻地十分清醒。景王大勝,最高興的自然是明華公主,曹元瑜這個做侄女的當然也開心。有曹元瑜在,總不會覺得無聊,說說笑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沐清溪忽然想起殷國公夫人那句話,「若無事,不妨早些回府」,心底不知怎麼的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左右席間不多她們二人,沐清溪跟曹元瑜耳語幾句,兩人便悄悄從席間退了出來。
「還是你聰明,這種節日城裡最好玩,宮宴那種場合再熱鬧也不自在。」曹元瑜甫出宮門便抱怨。
上元夜花市錦燈如晝,人流如織。她忽然想起七夕那日,也是在這樣的燭光燈火下,有一個人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為她遮風擋雨,牽著她穿梭在大街小巷,掌心交疊,像是把彼此的一生都託付給了對方。
趙璟,你還好麼?
她在心底默默的問。
有些念頭一旦起了,便如瘋狂的野草一般春風吹而生。他在的時候教會她心動,他離開了教會她相思。
南有相思紅豆樹,樹生青青連理枝。
曲江河畔鶯聲燕語,河面上飄著點點花燈。傳說曲江有神明,以花燈傳信,江神若是看了,便會滿足人的願望。
沐清溪執筆,在紙條上寫下一行雋秀的小字,將之卷好放入花燈之中。燈盞接觸水面,圈圈漣漪在水面上蕩漾開來,海棠花隨著水流流轉漸行漸遠。不多時便匯入眾多燈盞中辨不清了。
「我們走吧。」
沐清溪喊了一句沒人應,回頭才發現曹元瑜不見了蹤影。上元節人多雜亂最容易出事,她連忙派了身邊跟著的人去找,最後卻在橋邊的大柳樹下看到了她。只是,樹下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個身著青布衫的男子。曹元瑜站在男子身前笑得很開心,唇邊的梨渦都顯現了出來,男子低著頭看不清面貌,側臉彎起的唇角卻很溫柔。
她笑了笑,有失落有艷羨,最後不曾打擾他們,悄然離開了橋邊。侯府裡安安靜靜的,絲毫沒有節日的氣氛,沐清浪傷得雖然不重,卻還躺在床上起不得身。沐馳賦閒在家無所事事,沐龐氏也不會過這種節日。難得的是,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