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之二)(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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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百千思緒疾快閃過腦海,亦不過瞬息光影。
月桓倏地憶起府中遣來的雪箋墨染,寥寥數語,卻是意思明瞭,不容分說。他自知此行乃少年心性驟起,不顧後果之舉,非僅讓早該放心予他的那人日夜煩憂、心急如焚盡為他,亦讓早早籌措妥當的諸多事宜一夕盡亂,就此舉措不定。
本以為將壓下來的漫天責罰卻等不得半分動靜,猶針落海,滄江茫茫,響聲滅寂。
彼時彼日,向使這三載歲月是那人給予他歷練的機會,去望這煙雨人間、紅塵紛擾;今時今日,一紙素箋,行雲流水,便是盼他遊子莫忘歸,月是故鄉明。
漫不經心勾起笑意,他轉首放眼遼廣江面,雪纏綿,峭山遠,「這段時日我將潮州大致走了遍,也是時候回去看看……說強迫,倒也沒有,你別掛心了。我晚些時候便走,說不準還會不會回來,今日掃你興可別怨我,阿臨,照料好自己。」
「哦?往後都不回來了?」鮮少聽聞月桓如此多語,她卻僅擇了最要緊的回問,神色不見訝異之情,仍是淺淡,如向來一般。
聽入她的問句,月桓回身執起玄桌一側半壺清茶,修手一掃,便復提了兩盞玉杯傾入甘露,冬寒瑟蕭,其茶亦涼。
遞予她時,葉臨探手欲接,那玄袍襯著纖手蒼白勝雪,不若人間。月桓怔愣不過須臾,爾後緩緩斂下眸光,末了語調輕淺,「若是你想我留下,我便留下。可我知你不會這般道。」
「我不會麼?」葉臨聽著他不輕不重的話語,答亦同然。
月桓望入她眸底,淡笑道:「你不會。」
語落他舉杯迎向那玄衣女子,瞧她慵懶眉眼,看她姿態清傲,盈盈波光凝於杯身,水靈美目底下渾然不見留人意味。
月桓胸口略一滯悶,雨光落入曜眸,幾許漣漪微興。然不過片瞬,吐露出口的話語,仍是那般清雅幽潤,「要我留下,怕誤事,你當然不願;去皋蘭尋我,你懶著,更沒可能。其實觀錦離皋蘭也不過半月路程,不遠的。若非你這一身懶骨頭不知是怎般養出來的,這樣動不得,咱倆需得這般慎重麼?」
他雖悠悠調侃,卻字字屬實。聞言,葉臨非但沒有怒色,衝著月桓清朗面色驀地便是燦然一笑,「好說好說。沒怎麼養的,天性使然,我也沒法子呢。」
薄唇潤色,稍一提,便作落紅點綴,煞是嫻美。然她碧眸輕眨,幽光捉狹,分明的回嘴卻讓月桓低低笑起。他見她這般笑得沒心沒肺,卻是怎般也發不起慍色,削薄唇線微勾,盡是無可奈何的退讓,「……是我為難你了。」
融融笑意散於曜眸底處,他對上她澈瞳如洗,相視一笑,「怎麼,這樣可滿意了?」
觀寧亭外,六角紛飛,水無興。
二人雖皆知今日一別不如先前,怕是三載相談甚歡便將止於今時,從此天各一方,風流雲散,良友遠別。可既是無一人打算傷春悲秋,此次一別,權當往昔那般,亦是好的。
而葉臨見他果真如向來讓她,遂執起方才半盞清茶輕啜入口,潤喉之後閒懶笑道:「甚好。不若我和你約定半年後同樣在這觀寧亭,一敘半載笑語,你看如何?」
凝視玄衣女子清然氣定的模樣,探她眸子深處已不復方才笑意流轉,忽起忽滅,收放自如,似早見識這滄海桑田,千帆過盡,萬物再惹不起她半分波瀾。
月桓望著,似是瞭然。自他認識她三載有餘,這般眸神他沒少看過,縱是不知緣由,卻也未曾想過要尋她問清。
默然一想,他未有答話。僅是悠然自深青袖袍間探出一本棋譜置於玄石桌上,抬眸對上那清光瑩瑩,話語極輕,似被薄霧掩去的月華,「半年甚好。此外,這書便贈你了,雖不是什麼稀奇之物,可對於你那不成火侯的棋藝而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