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之二)(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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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經無數彎繞拐折,看盡佳景絕色如繪,霞光淡,閒雲舒,雙燕飛還,忘絕春慵。
月桓攜司徒臨一路研棋法、論詩歌,話昔事、笑風月,彼此雖非無語,卻也是一星半點皆未曾談及關乎二人從來諱而不發的真實身份,抑或二十回寒暑之前他倆父輩一夜美祿芳醑後,於冰輪之下觸景興情而起的荒言笑語。
直抵明漣軒之前,月桓尚想自個兒已做足一切臆想,大抵該是已將這紛擾皆梳理成了一線,豈料入室而後,見得司徒臨猶是素來那般冷肆清越,再是那三轉春秋間於諸多時候教他備感陌生的女子,如早繁華閱歷,散盡浮雲落盡花;江湖路過,也惟她漫然一笑。
及至那時月桓便知曉,方才行徒間他之所推所測到底是有所遺漏,總有些事兒他永遠也說不準、猜不著,而虎項金玲、系者得解,他之所惑,怕也僅有那總讓他不願錯放目光的女子得還諸一二了。
往事水迢迢,細數悠悠,多少心情難託。
人生能幾,總不如休惹,恨葉情條。
明漣軒內,格局分明,窗明几淨,內室之於外室僅以一萬字錦隔扇烏木門作以區分,也僅其尚算華貴雍容,如若這一路上所見之諸多屋宇。以此之外,整一明漣軒清幽愔愔,地處偏處,不著人聲,惟見芍藥重瓣,靺鞨紅殷,鬱草葳蕤,鬱鬱蔥蔥。
這樸室素壁,闐靜如斯,截然不似用以迎賓待客之處,是以甫司徒臨入內之時方環顧四周,清麗容顏亦先是生惑,爾後隨即才聽她笑聲如鈴,戲語道:「月桓,我才道你這月府委實過於華奢了些,你便領我來這……你們這迎客之處,當真是不凡呵。」
月桓聞言,僅是不語反笑,並未答她,倒提了步行至一旁沏起茉莉清茗,墨眸隨而再示意她大可隨意轉轉,無須那般拘謹。
他並沒打算讓她知曉,此處實而除了他爹親、兄長月靳及其習武之師鶴方師父外,便是殷採嫣他都少些讓她進來,更何以用作接賓待客之所。
然玄袍英姿,不見朝色天日,是見如月方中。
眼前女子是誰,他比誰都清楚。
這方月桓削薄唇線微勾,笑意融融輕落,那方司徒臨卻並未如他所允諾地逡巡張望,惟是行至於烏木門前佇足片刻,爾後似見著甚麼,俄而間流玉清光於那如洗碧瞳間一閃即逝,如收入了萬丈玄宇,她然後淡笑回身,卻是落坐不語。
月桓並未察覺她此些行舉,只曉得在他朝她遞去熱茗之際,女子驀地揚起的笑靨於他已是久違,他正感不解,便聽她道:「月桓,從前棋局之上,論走子落兵我便從未贏過你……想來今日之事,你心底當早如明鏡了才是。」
「這真抬舉我了,阿臨。」聞言,男子清俊容顏先是微頓,隨而淡然一哂,並未與她目光相交,他側身遙望外頭景緻,如有所想,「……其實你若不是成天惦念著那海饕坊的九味十色,依你心性、依你穎慧,真想贏我,也不過早晚之事。」
司徒臨啜茶動作微頓,末了皆化作如水笑意,「……也便你這般想。」
話語未完,見著月桓眉眼修冷,曜眸明邃,她目光一側,忽地便道:「是了,你方才將那些個人悉數遣下去是無妨,可那女子……見她那般面色,你倒狠得下心腸不讓她跟來。」
「……我還以為你早早便見過嫣兒了。」月桓赫然昂首,揚袖且笑,霎時間彼此互換的風色天光,是心照不宣,是靈犀定見。
那些該言的不該道的,此時似乎再無須忌諱任何。
故人知己遇,行歌二三句,世事瓦全玉碎,千山萬水,總有人傾心相對,高歌相候。
聞言,司徒臨不禁含笑望他,松懶眉眼朝他一瞥,即刻又是話語悠然,不見喜怒,「既是如此,月桓,來者是客,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