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三)(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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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恆聞言卻不由得一怔,明顯聽出她話語間的嘲諷意味,抬眸對上女子傲然目光,遲疑半晌,才道:「屬下僭越了。可殷姑娘之事,小姐是否再考慮考慮?」
眉眼不改閒懶之色,葉臨知衛恆這顧忌全為她想,只怕她這鎮國將軍之女行事不足慎穩,思慮不全,落了他人口實,墜了司徒氏門風。然葉臨知曉歸知曉,他之所憂所慮,迫不得她,更從來非她要緊之事。
一月之前,桃錦渡央觀寧亭上的紛擾事兒葉臨迄今是記憶猶新,彼時她接連送走了月桓與殷採倩二人離去後,遙望對處群峰競秀,層巒疊嶂,野草風吹綠,山峰雨洗新,便想潮州靖安不過七尺之遙、一江之闊,然她與那人……卻是人鬼相隔,死生一線遠。
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陰陽兩相望。
人間煙花血色沙,於彼時不過彈指一瞬之事,如今她這麼一個被留下之人,除著盼君來生御繁華外,還能做些甚麼、又意欲做些什麼?
當時葉臨只得忖度著遠行皋蘭月府一趟看來乃勢必之事,想著縱使說清道白能是絕情無義,然他日相逢,卻也再無需胸有芥蒂,心存隔閡。而雜沓紛紜五載之久,綿延十幾載之長一事,便也得以覓個著落了。
定奪既下,那日葉臨執筆不消片刻,雪箋墨字俱是跌宕遒麗,援筆立成。她修書一封遣人送至那遠於荊州祈南早有數年未見的爹,鴻雁之上寥寥揮毫欲意卻是明瞭,她不願承他倆老酒後牽起的荒唐姻緣線、不願嫁予那未曾相識的月氏二少,五載之前甫她得知此媒妁言時能離去得無有半分顧忌躊躇,一別就是半秩光陰;如今便也甭想以幾分繞指柔,換她後半生甘願作陪。
她只同他定了一月後十六日於皋蘭月府,闊別稍久,花開花落半旬逝,葉臨便是不信她那素來疼她入骨的爹,眷不與時長。她曉得的,那於沙場上從不屈於人的金戈戰騎定不會推辭,他能惱她半聲不吭便餘他一人這些個年歲,卻怎般皆不會披堅執銳向她。
她知他,非但是因著她骨子裡流的是他的血,更因她懂他的分寸、懂他的介懷與喜憂。
估量著雪箋半月去他半月往,是以六日前葉臨便動身向著皋蘭快馬馳騁,孰料仍是提前於十五月圓便入得皋蘭,甫那時她未有多想,見家家戶戶燈火光相照,整條路道上更是各式攤販叫賣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而她本不喜囂鬧處,便策馬獨取幽靜偏隅欲落腳歇息,卻無意間尋得月氏府邸,這般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景況,教葉臨也是隨心而行,方有了後續諸多試探與囑咐。
至若殷採嫣之事,葉臨實而並未牽掛惦念半分,當日殷採嫣之目中無人、有恃無恐,於葉臨看來亦不過宵小之輩的拙劣舉措,何足掛齒?
然那日卻實是承她口舌,葉臨方曉得月桓安於身旁之出水芙蓉,非但甭能撐個伶透省心的名,倒是個深藏不露的肘腋之患。
她原若不聞,便不管不問;可如今她既曉得了,更認準月桓這人,便當讓殷採嫣明白太歲頭上動土,無異於逆龍鱗,折鳳翼,待他日幡然醒悟,追悔莫及卻也為時已晚。
衛恆垂首候著,是以不見葉臨雙目炯炯生光,恣意之色隨著心思漸明更是毫不斂收。並非她未曾思量過這利弊訛傳,惟是想得簡單輕巧──孟浪之言不過爾爾,如若真有何者欲以此大作文章,明日知會一聲她爹,便亦無她的事了。
凝思半晌,爾後回神之時,葉臨禁不住地想,只覺桃錦渡畔的日子才真是愜逸隨性,真是登峰臨月、泛舟清湖,如衛恆這般前瞻後顧並無不可,然如履薄冰至此又如何能快意自適望宇內,縱情江湖踏囂塵?
抿唇淡笑,她澈眸稍縱即逝幾許月華迤邐,從前那人教予她的,她不會再忘,他既是讓她甭管這些人間煙雨的步步為營、悉心算計,她便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