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第1/3 頁)
那個男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在她混沌的記憶裡,已經記不清了。
不過,她知道他的家。
他們的家。
寧琅從小替她寄信,可從沒有寄出去過。
父親不許他去。
他也不敢去。
可小姑太可憐了。
他想讓她開心點,便假裝幫她寄信。
“寄出去了。”
“不過,他似乎搬家了。”
“我在打聽他的新地址。”
他低下頭,扯著謊。
寧珂伸手揉揉他的腦袋,從衣服口袋裡又摸出一張紙,上面的字跡凌亂,還有很多塗改的黑點,和著眼淚,一團髒汙。
“這是最後一封信了。”
“小琅,我快不會寫字了。”
“就這樣吧。”
她似乎在嘆氣,又似乎在微笑,腦子沉甸甸的,沒一會就靠著牆壁睡去了。
寧琅怕她著涼,將她抱到了床上。她瘦得像一張紙,又像一朵枯敗的花。他知道她睡眠不好,晚上常做噩夢,眼底常年發青,近來太陽好,才能得點好眠。他動作很輕,不敢吵到她,為她掖好被角就悄悄退出去了。
誰料,才出了房間,就撞上了父親。
寧璋四十八歲,生的高大魁偉,但心細如塵。
雖然寧琅看到他的同時,已經把信藏好了,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跟我來!”
三個字,不容置疑。
寧琅顫著小心臟跟他進了書房,裡面暗黑冷幽,儘管進了很多次,乍一進來,還是覺得不適應。父親常年在這冰冷的書房裡想些什麼呢?
“拿出來。”
寧璋眉眼冷硬,伸出手,掌心有一道傷疤,像是斷掌,猙獰可怖。
寧琅聽母親說過這道傷疤的來歷,大概是某年小姑病重鬧自殺,是他一手攥住了刀子,才救下了小姑。
他心疼小姑,也心疼父親,糾結間,小聲說情:“小姑、小姑快不會寫字了。父親,讓我寄這封信吧?”
“給我。”
“寧琅!”
“聽話!”
“她瘋了,你也要陪她發瘋嗎?”
一聲比一聲重。
寧琅雙手背在身後,把那張紙握了又握,手心緊張的都出汗了,卻還在強撐:“小姑、小姑沒瘋。”
她不是瘋子。
她會給他做蛋糕。
她會給她唱兒歌。
她只是太/安靜了,多數情況下,反應遲鈍,那雙美麗的眼眸沒有光彩。
可她還是漂亮的、溫柔的。
她是她的小姑,唯一的小姑。
寧璋繃著神色,手指握得咯吱響:“寧琅,不要破壞這個家的安寧!你小姑是罪魁禍首!我容許她活著,是最大的仁慈!”
寧琅聽他這麼說,心臟像是被攥住了,顫顫地交出了信:“父親,別傷害小姑。她是無辜的。”
寧璋嗤了一聲:“沒有無辜!是愚蠢!”
他氣怒於他敢違抗他的話,低喝:“去找你母親領罰!”
寧琅:“……”
他看著他握在手裡的信,小姑最後一封信了,想到這裡,眼淚又在打轉了:“父親,父親求您……”
話音沒完,寧璋拿起書桌上的一個獎盃砸了過去:“滾!”
寧琅躲開了,覺得父親年紀見長,心一天比一天冷硬。他氣餒地出了書房,看到母親等在外面,眉目都是關切。
“小琅——”
梅媛把他摟進懷裡,鬱郁然嘆氣:“別怪你父親,他太難了。”
書房
寧璋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