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第3/4 頁)
人的口鼻潛入心中,逐漸發酵成一種名為不安的感情。
幾位重臣面面相覷,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幾分凝重,這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大家微微頷首致意,隨同內侍一道進了寢殿。
較之外殿,內中的藥氣更重,皇帝躺在塌上,看不清神情如何,皇后身著素衣,坐在塌邊,正將手中藥碗遞與宮人。
燈光暈黃,隱約看出她面色憔悴,雙目微微有些泛紅。
眾人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跪下身去,極為恭敬的向皇帝請安,卻遲遲沒有聽到喚起的聲音。
他們很有耐心,低垂著頭,靜靜等候。
到了這等地步,絕對不能再有所慌亂,說不準這就是託孤之日,若因一步之差而被驅逐出去,錯失掉的,興許就是接下來幾十年的前程。
如此過了良久,皇帝略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江王,謝卿。”
那二人忙膝行一步,略微近前:“臣在。”
“朕身染沉痾,時日無多,來日新君繼位,便需爾等協心,共襄國事,你們一人是臣工之首,一人是皇族宗正,更要恪盡職守。”
皇帝說及此處,輕咳兩聲,皇后忙取了水,動作輕柔的喂他飲下,這才繼續道:“皇后是朕嫡妻,雖然年輕,卻也聰慧,軍國大事若有不決者,皆可言之。”
他向謝偃道:“謝卿是皇后的父親,更要多加襄扶。”
謝偃與江王聲淚俱下,叩首盟誓。
皇帝輕輕頷首,又轉向其餘人,同樣是諸多叮嚀,有所託付。
眾臣同樣叩首謝恩,泣不成聲,江王語氣沉鬱,哀慟道:“陛下春秋鼎盛,何故說此傷感之語……”
皇帝輕輕抬手,打斷了他:“朕自己的身體,朕最清楚不過。”
江王伏地痛哭,其餘人也是如此。
謝華琅坐在一邊兒,險些繃不住臉,好歹忍到他們走了,才笑出聲來:“我只以為道長是天下第一會演戲的,今日一見,但凡在朝堂上風生水起的,都是梨園高手。”
“朝堂上的人……呵。”
顧景陽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滑稽,微微笑了笑,又自內侍手中接了巾帕拭面。
謝華琅也將面上殘餘脂粉拭去,見左右無人,又低聲問:“道長,你知道有個故事叫狼來了嗎?試探一次也就罷了,試探的太多,以後真有事,別人就不信了。”
顧景陽搖頭失笑,道:“你當此次事變,為何這麼容易便手到擒來?固然有那幾人蠢笨的原因,但未必沒有人順水推舟,用他們來打消我的疑慮。”
“枝枝,”他徐徐道:“當初送信給你的那個人,直到今日,方才露出狐狸尾巴呢。”
他若不說,謝華琅都要將那事忘了,現下提起,不禁起了好奇心。
可不知怎麼,顧景陽口風緊的厲害,怎麼催問,都一字不說,等到最後,她也只得將那一問壓在心底,悶悶道:“你現在裝病,來日好了,該怎麼解釋?”
“為何要同他們解釋?”
顧景陽語氣淡淡,威儀凜然:“我若病癒,不是上天庇佑,於國亦嘉嗎?為此心生不滿的,當然是亂臣賊子,該殺。”
“好吧好吧,”謝華琅無奈道:“你是皇帝你說了算。”
……
皇帝病重,委託重臣,即便真的發生了,也沒人敢宣揚出去,反倒守口如瓶。
皇帝倘若去了,那日被傳召進宮的人,當然就是託孤之臣,身份隨即就要高上一層。
但皇帝還沒去呢,你就急著宣揚,是在盼皇帝死嗎?
延平郡公與許國公等幾家的遭遇明晃晃的在那兒擺著,這位天子的心腸並沒有因為身體的孱弱而變軟,反倒因為時間走到了盡頭,而愈加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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