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1/3 頁)
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織綬,士佩瓀玟而縕組綬。
謝華琅之父謝偃官至中書令,位同宰輔,金章紫綬,按制佩山玄玉,叔父謝令官至國子監祭酒,銀印青綬,按制佩水蒼玉。
以玉比德,時下上至公卿,下至黎庶,但凡力有所逮,少有不佩玉的,便是謝華琅,也有幾盒子玉佩吊墜在,用以壓衣,或搭配裙裝。
“都是外物,”顧景陽淡淡道:“有或者沒有,都不要緊。”
“怎麼會不要緊?”謝華琅解下腰間玉佩,系在劍首,輕聲道:“人終究是跳不出世人圈子的,那有些規矩,還是得守。”
顧景陽微露笑意:“倒也有些歪理。”
“想誇讚我便直言誇讚,偏要說是歪理,”謝華琅將那柄劍放回原處,又到他身側坐下:“你怎麼這樣嘴硬?”
顧景陽垂下眼睫,為她續杯,道:“喝茶。”
謝華琅忍俊不禁,端起飲了一口便擱下,手託著腮,雙目盯著他看。
顧景陽被她看的不自在,抬眼回望道:“你看什麼?”
謝華琅笑道:“看道長你呀。”
顧景陽別開視線,道:“看我做什麼。”
謝華琅莞爾道:“看道長是怎麼假正經的。”
顧景陽道:“你好好說話。”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還不行嘛,”謝華琅能屈能伸,順勢轉了話頭,笑問道:“道長,你貴庚多少了?”
她正值碧玉年華,青春妙齡,窗外的陽光隱約透入,面頰光潔如玉,半分瑕疵也沒有。
顧景陽靜靜看她半晌,心中感懷,忽然生出幾分傷惘來。
“枝枝。”
輕輕喚了她一聲,他手掌前伸,握住了她的手:“我今年三十有六了。而你,還正年少。”
他的掌心溫熱,倒同他清冷疏離的外表截然不同。
謝華琅微微笑了,回握住他手掌,引著去撫摸自己面頰,溫聲道:“正好比我大二十歲。”
“枝枝。倘若,倘若……”
顧景陽生性堅韌,處事果決,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知曉何為忐忑,也是第一次,躊躇不前,心生猶疑。
他靜靜看著她,目光隱約顫動,頓了半晌,方才道:“倘若你現在後悔,想要離去,都還來得及。”
謝華琅低聲問他:“你想讓我走嗎?”
顧景陽垂眼不語,難以開口。
若是別的時候,謝華琅必然不會逼問,但說到此處,卻非要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道長,”她握住他手掌,叫那溫熱掌心貼近自己面頰,又一次低聲問道:“我想聽你的心裡話,想讓我走,還是不想?”
顧景陽眼睫低垂,隨即又抬起,心中萬千躊躇。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被逼到這等狼狽境地的時候,更沒有想到,將自己逼到這等境地的,居然是一個十六歲的年輕女郎。
謝華琅見他不語,倒不強求,鬆開他手,道:“你不說話,我就當是拒絕了。”
她站起身,意欲離去時,衣袖卻被他拉住了。
謝華琅背對他停住,唇角忍不住上翹,不知怎麼,便想起她年幼時坐在父親懷裡,第一次見長安夜空遍佈煙花時的場景了。
那夜煙花漫天,絢爛明豔,不可方物,是年幼的她所曾見到的最美的風景,多少年之後,仍舊難以望懷。
“道長,”她道:“什麼都不肯說的人是你,現在不許我走的人也是你,你可真難伺候。”
“枝枝。”顧景陽跪坐起身,扯住她衣袖,挽留道:“不要走。”
謝華琅忍笑,卻不肯鬆口,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