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驅逐出城,面壁思過(下)(第1/3 頁)
二更天,長街寂寂,冷月如鉤。
長安城裡已經宵禁,日間繁盛的城市此時顯得特別陰森和淒涼。各個坊市的坊門外都掛著紅色的或白色的紙燈籠,燈光昏暗,北風蕭蕭,那燈籠便在房簷下搖搖擺擺。
除去一對對禁夜巡邏的金吾衛,便只有偶爾經過的更夫提著小燈籠,敲著破銅鑼或梆子,瑟縮的影子出現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緩慢的、無精打采的鑼聲或梆子聲也在風聲裡逐漸遠去。
太極殿前的白玉石欄下,幾盞燈籠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一群錦衣華服的少年跪成一排。
平素囂張不羈的紈絝們,此時俱都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往日張揚的神情一絲也不見,蔫頭耷腦的流著鼻涕打著噴嚏,一張張小臉兒比敷了粉還白……
這還不算完,身後便是一隊黑盔白纓體格健壯的禁衛,手裡都拎著皮鞭,若是哪個手腳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導致血脈不通而麻痺,忍耐不住稍稍動一下,便是一鞭子狠狠抽在背脊上,打得這幫跋扈成性的紈絝直抽涼氣,卻是不敢放一句狠話,只能愁眉苦臉的忍著。
魏王李泰的待遇好一些,身上穿著宮中內侍給他送來一領黑色的熊皮大氅,將肥胖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握著一個黃銅的小手爐,溫暖的手爐驅散了刺骨的寒冷。
他也沒有跪著,而是站在那裡,不時活動一下手腳,也不會有禁衛拎著鞭子抽他。
即便如此,魏王李泰也覺得自己的臉在瑟瑟寒風裡一陣陣的發熱。
丟人吶……
想他魏王李泰,一貫以聰慧賢達的形象示人,滿朝皆贊他“雍容大度,有人主之相,行止之間,有龍虎之姿”,可是如今,卻跟著這幫熊孩子一起被罰站,來來往往的大臣們都投來戲謔的目光,不少人甚至強忍著笑意,可以想見,只需一晚時間,此間事必會傳遍長安,被無聊之士引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李泰心裡極度鬱悶,不僅對混不吝的房俊惱火不已,也對李二陛下略有怨言。
多大點事兒,罵幾句就完了唄,實在不行關起門來打兩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犯得著這麼大張旗鼓興師動眾?這不是明擺著剝人面皮嘛……
心裡不滿,面上自然愈發陰鬱。
柴令武在一旁看得真切,咬著牙恨聲說道:“吾等如此丟人現眼,都怪房二這個棒槌,殿下放心,某絕對饒不了他!”
李泰無語的瞅了他一眼,嘴上沒說話,眼神裡卻明顯是在說:你饒不了誰?一個照面就被人給撂倒了,也就是嘴炮厲害……
那眼神裡滿滿的鄙視,頓將柴令武臊得滿臉通紅,心裡算是把房俊徹底記恨上了。
幾位大臣這時從承天門外匆匆走入,路過這群紈絝身旁的時候,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徑自進入燈火通明的太極殿。
紈絝群裡頓時引發一陣騷亂。
李思文瑟縮著肩膀,苦著臉說道:“完蛋,我爹來了……”
房俊也是無語:“我爹也來了。”
柴令武忿忿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爹倒是沒來,因為已經死了……來的是他大哥,承襲了譙國公爵位的柴哲威。他這位大哥卻是個嚴謹古板的性子,平素最是看不上柴令武不務正業的輕佻性子,逮住點兒事兒就訓個沒完,訓就訓唄,時常訓著訓著就直接動手揍人了……
所以,柴令武對這位大哥是極為怵頭。
其餘紈絝也是紛紛哀嘆,一臉愁容,今日之事怕是無法善了,且不說陛下如何處置,回家之後一頓家法那是免不了的。
不管陣營如何,諸人在此時心理不約而同的表示對李二陛下的極度不爽——犯點事兒就找家長,忒惡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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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裡燈火通明,一尺高的牛油大蜡插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