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第1/2 頁)
「這些年,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謝讓的語氣又變回最初那般鎮定,他揮退侍衛,彎腰將人扶起來:「宏興,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任何人。」
青年眉宇溫潤,帶著幾分不難察覺的悲傷和無奈。
荀盛抬起頭,神情有些茫然。
他原以為,自己這條命今天就要交待在這兒。帝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面對刺客,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但,他為何會是這種態度?
他……不想殺了他嗎?
荀盛還沒從命懸一線的恐懼中回過神來,腦子都有點發懵,遲疑著開口:「可、可你為何要自封為相,還有這些年你對聖上……」
「三年前,聖上才十四歲啊。」謝讓嘆了口氣,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且不提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如何擔此重任,再說,封我做丞相,本就是先帝的諭旨……」
荀盛徹底愣住了。
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雪來,謝讓輕淺的話音被幕簾和風雪阻隔,無聲地消散開來。
半個時辰後,荀盛掀開幕簾,朝裡頭行了一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遠處的花叢後方,繞出一個少年身影。
他在雪中待的時間不短,頭上身上都落滿了雪。少年走進涼亭,只見謝讓垂眸注視著腳邊的火爐。
爐中,一封聖旨被慢慢燒去。
「你昨晚拿出玉璽,就是為了這個?」宇文越沉著臉,神情不辨喜怒,「偽造先帝聖旨,你好大的膽子。」
「只是用來騙騙傻子,我這不是已經燒了嗎?」青年不以為意,「又沒鬧出大亂子,別這麼小氣。」
這恐怕是普天之下第一位,當著當今聖上的面偽造聖旨,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雖然,玉璽本來就在他手裡。
宇文越默然不答,又問:「你就這麼讓他走了?」
謝讓道:「他回去之後,就會遞上奏摺,辭官還鄉。」
宇文越眸光微動。
自古,殿閣與丞相就不相容。
想當初前朝覆滅,就是因為丞相專權,壓制了皇權。為了避免類似的事再發生,本朝開國之初便廢除了丞相之職,換做殿閣學士輔政。
殿閣學士們並無實權,只能協助聖上處理政務,向聖上提出建議。
直到三年以前都是如此。
可三年前,謝讓自封為相,將殿閣的存在徹底淪為虛名。當今聖上都不再有涉政的權利,何況是直屬於聖上的殿閣學士。
這群殿閣學士與謝讓積怨頗深,宇文越知道,他們遲早會坐不住。
這次的事,宇文越事先也聽到過風聲。但他先前並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是昨天撞見荀盛與謝讓搭話後,才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猜到之後,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換做幾天前,有人想對付謝讓,無論成功與否,哪怕只是把這京城的水攪得更渾,對他都是有利的。
但現在……
他沒有相信謝讓那靈魂穿越、頂替身份的說法,可對方這些天,又的的確確變得不太一樣。
宇文越心中煩悶,思索了一整天都沒拿定主意,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跟著到了御花園。
正好見到了謝讓忽悠人的這一幕。
「幸好來的是荀盛那個傻子,要是換了別人,還沒那麼好騙。」謝讓笑了笑。
荀盛出身世家,性情耿直,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自古文人相輕,只有他,明明在科舉時處處被原主壓了一頭,卻對他沒有半分怨懟。
他和原主,曾經還真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就連時至今日,他仍然這麼輕易地相信了謝讓編出來那番「先帝授意」、「另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