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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個出身不怎麼樣,又無依無靠的十三歲孩子,想在教習處的頭輪選拔中脫穎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許誰也不知道她給了閻嬤嬤什麼好處,但她對閻嬤嬤行賄,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
銀硃義憤填膺,「真沒想到,會咬人的狗不叫,我疑心他坦裡的所有人,竟從沒疑心過她。」
誰會想到這孩子會用那樣的心思,她們是真心實意像帶妹妹似的帶著她,結果她反咬了一口,把頤行的老底都掏空了。
真應了那句好心沒好報的話,頤行一頭失望,一頭又覺得古怪,自己明明把銀票藏得好好的,怎麼會被她找見的。
銀硃背靠著牆,嘆了口氣,「您怎麼知道營房丫頭是怎麼長大的,像她那種不得重視的孩子,擎小就養成了處處留心的本事。想是上回咱們說起教習處給各宮主兒選人的時候,她就記在心上了。人想攀高枝兒,該當的,可也得講道義。咱們那麼信得過她,最後她就這麼報答咱們,我細想想,慪得腸子都快斷了。」
頤行也嘆氣,「別的沒什麼,我就是懊惱她不懂行市,到底被人給坑了。」
二百兩的銀票,她也沒處把票子兌換開,這要是送到閻嬤嬤手裡,可不有去無回嗎,總不見得閻嬤嬤再找她一百五十兩吧!二百兩換一個嬪妃宮裡當差的機會,著實是虧大發了呀,有這份錢,拿來和貴妃跟前掌事的宮女打好交道,人家在裕貴妃面前美言幾句,答應的位分都趕得上了。
唉,滿砸!越想越糟心,實在心疼。傷心的不光是蒙受損失,更是沒有物盡其用的憋屈,頤行氣得飯都沒吃,只管埋怨櫻桃糟蹋她的錢。
人被選出去了,換他坦之前,得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
不知內情的人,對這個悶聲不響卻有家底兒的孩子刮目相看,只有頤行和銀硃知道是怎麼回事。
櫻桃很心虛,匆匆忙忙歸置自己的包袱,銀硃抱著胸靠在門前,陰陽怪氣說:「瞧好了收拾,別漏了,也別多拿。」
櫻桃手上頓了頓,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扭過頭來沖她們笑了笑,「姑爸,銀硃姐姐,往後大夥兒都會分入東西六宮,我先走一步,過不了多少時候咱們一定能再見的。」
頤行麻木地點了點頭,「這話也對,早晚都會分出去的,又何必急在一時。」
這位老姑奶奶說話,總是留著三分情面,從來都怕捅傷了別人肺管子,但在心虛的人聽來,無異於一個大耳帖子。
櫻桃紅了臉,「我出去了……想法子給您二位鋪路。」
銀硃說別,「聽說儲秀宮的懋嬪娘娘不好伺候,你且仔細你自己吧!咱們這裡不用你操心,你既然去了,就當從來不認得咱們,往後見了也不必打招呼。」
櫻桃眼圈一紅,人也有些唯唯諾諾的。
邊上湊熱鬧的人嗤笑,「人家撿了高枝兒,出息大了。將來當姑姑,當掌事,和你們攀搭,沒的自貶了身價兒。」
櫻桃抹著眼淚,終是挎上包袱走了,和她一塊兒上儲秀宮當差的,還有隔壁他坦的藍苕。
說來奇怪,別的宮女都是列成一排供各宮主位挑選的,只有她們倆是儲秀宮點名要的。也不知是錢塞得多,閻嬤嬤另眼相看,還是儲秀宮一早就相中了,只等時候一到,就把人提溜過去。
總之現在的老姑奶奶,是一窮二白的老姑奶奶,那份心氣兒也剎了,上頭的人怎麼調理她,她就老實照著吩咐辦事。
當然也有窮琢磨的時候,端了一天的託盤,到晚間才有空歇歇,這時候吃完了飯,蹲在院子一角的螞蟻堆前,看那些螞蟻搬著一顆芝麻大的餅屑,齊心協力往家運送。
銀硃過來瞧她,挨在一旁問:「您幹什麼呢?」
頤行說:「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