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第5/7 頁)
子倒都把嚶鳴兜在心上。尤其皇帝,做到那樣確實不容易了,昨晚上熬了一夜,今早雞起五更御門聽政,散朝後剛進來,恰逢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入京,又匆匆召見臣工去了。人都說皇帝多高高在上,多沒有人情味兒,可這一晚上看下來,並不是這樣的。側福晉早前並不待見這皇帝女婿,但見他兩頭懸心,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半的模樣,丈母孃疼女婿的千古通病就犯了。起先她是滿心怨恨,覺得嚶鳴像先皇后一樣,八成受盡了苛待。如今看來,嚶鳴那時口口聲聲萬歲爺待她好,並不全是為了安家裡人的心。
“要快些醒過來,”側福晉捋捋她的頭髮,“瞧著萬歲爺吧,你一向是個不要人操心的孩子啊……”
西洋座鐘底下墜著的那個鐵坨坨有序地搖擺著,時候過起來飛快,轉眼天就黑透了。側福晉看看外頭,心裡愈發焦躁,嚶鳴昏睡得越久,母子倆就越危險。可憐那小小人兒,在孃胎裡受那麼大的罪,這可是頭一胎啊,要是有了閃失,往後就不好了。
這時殊蘭端著玉蓋碗進來,小聲說:“側福晉,皇后娘娘一天一宿沒進吃的了,這麼下去只怕身子撐不住。萬歲爺先頭讓給娘娘熬米油,這會子預備妥了,給娘娘進些,也好有力氣堅持。”
側福晉道好,正起身預備喂她,見外頭皇帝進來了,忙肅容退到一旁蹲安。
皇帝擺了擺手,“不必多禮,朕公務忙,一時顧不上這裡,有您在,朕也放心些。只是偏勞您了,為咱們的事兒……”
側福晉聽他說的都是家常話,倒也略覺得慰心,只道:“萬歲爺言重了,皇后娘娘雖尊貴,到底還是奴才的閨女。閨女病了,奴才沒有不來照料的道理。萬歲爺政務鉅萬,還是當以家國天下為重,娘娘這裡不必擔心,有奴才伺候著,出不了差錯的。”
皇帝臉色慘淡,點了點頭,半晌才又道:“朕心裡有愧,很對不住你們。朕是皇帝不假,可照著尋常家子來說,朕也是女婿。您不必對朕口稱奴才,叫嚶鳴知道了要不高興的,橫豎她在朕跟前早就我啊我的了,也沒個讓長輩這麼下氣兒的道理。朕愛重她,她管您叫奶奶,朕私下也隨她稱呼罷了,一口一個側福晉,反倒顯得生分了。”
側福晉這回真有些誠惶誠恐了,擺著手說不,“奴才微賤之人,何以克當!”
皇帝說應該的,“朕來替您的班兒。您守了一天一夜了,讓底下人帶您到偏殿進點吃的,歇一歇。”
側福晉瞧了他一眼,雖說年輕爺們兒身子骨結實,到底外頭操勞裡頭惦念,瞧著可比中秋大宴那會兒憔悴多了。她嘆息著道是,“萬歲爺也要保重聖躬才好,太醫們都盡心盡力醫治娘娘,興許過會子娘娘就醒了。”
皇帝頷首,側福晉隨宮人去了,他便提袍登上腳踏,摸摸嚶鳴的額頭說:“你快懶出花兒來了,這會子可好,吃的都要朕餵你。”
嘴上抱怨著,還是接過碗匙來。有時候生命就是一個圈,這頭髮生過的事兒,悶頭走了一程又狹路相逢。比如這米油,那時候她很缺德,說要拿這個給他固精養精來著。現在呢,他的兒女在她肚子裡落地生根,輪著他來給她喂米油了。
一項工作,做多了熟能生巧。以前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皇帝,透過實踐掌握了給病人喂藥喂水的全套本事。他慢條斯理喂下去半碗,覺得差不多了,喂得太多怕她撐得慌。回手把碗交給殊蘭,又接了帕子給她掖嘴,一面說:“灌了一肚子水,你想吃有嚼頭的不想?朕讓御膳房預備你最愛吃的點心,你起來吧。”
遺憾的是皇后並不理他,他無奈地看了她半天,見她氣息急促的樣子,忍不住喉頭哽咽起來。
什麼都做不了,真是什麼都做不了。他低下頭,前額抵著被褥的緞面,那冰涼的觸感直達內心。他從未這樣害怕過,擔心她醒不過來,身體會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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