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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親眼看見尖長的狼牙,倒是慫得非常快。
堪比一顆被扎破的氣球,「咻」地一下,滿腔氣勢漏了個一乾二淨。
兔兔迅速變換成趴姿,把腦袋往兩爪下方埋,撅起小屁股,竭盡所能地降低存在感。
古有鴕鳥埋土掩耳盜鈴。
今有小兔垂首欲蓋彌彰。
郎櫟:「……」
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嘆氣。
年輕的狼王是當之無愧的頂級掠食者,極其擅長狩獵,習慣於採用武力壓制一切。
然而此時此刻,他碰上一道無解的難題,不知該如何應付小崽子接連不斷的淚水。
脆弱至極的生靈。
連說話的音量都得壓低,生怕一時不慎,將其嚇出個好歹來。
雪狼輕輕按住小兔子背部的軟毛,擺出一副從未有過的溫和姿態。
他主動把握話題,試圖遏制住小傢伙哭泣的節奏。
「我有沒有咬你?我摔打過你嗎?還是把你擱在冰天雪地裡挨凍了?」
溫暖的熱源近在咫尺,夾雜著清新的檀木香,帶給塗聿幾分熟悉感。
外加接二連三的提問,打得他措手不及,一時間哭聲驟停。
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粉潤的小鼻子輕抽幾下,兔兔小聲地回答道:
「……嗚,沒有。」
這頭巨狼看起來兇巴巴的,卻願意讓出床鋪給他,自己選擇窩在床下。
地面冷冰冰的,睡起來肯定不如床榻來得舒服。
塗聿低垂腦袋,毛乎乎的爪子無措地亂劃,很快勾纏在一起。
彰顯出糾結的心緒。
他回憶起昨夜舒適且暖和的被窩,一覺睡到天亮,將連日來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可是……
塗聿依然不敢抬頭。
埋藏於心底的恐懼感難以消弭。
食肉性猛獸本就是雪兔一族的天敵,憑什麼去相信兇獸會心存善意?
塗聿曾經見過一頭黑豹捕獵時的場景,僅僅揮下一爪,哆嗦不停的兔子立刻斃命。
淋漓的鮮血流了一地。
連最後一聲哀嚎都沒能發出。
當時的塗聿嚇得渾身冰涼,縮在土洞裡不敢動彈半分,生怕被進食中的黑豹發現。
漫開的血跡如同一朵綻放的曼珠沙華,象徵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黑豹享用完盛宴就徑直離開,徒留一隻驚恐萬分的小兔子待在原地。
塗聿眼睜睜地看著滿地屍骸被大雪覆蓋,在腦海中烙下一段永生難忘的黑色記憶。
虎、豹、狼,本質上並無區別,均是高高在上的掠奪者。
而他是不堪一擊的獵物,毫無還擊之力,遇到危險就只能慌亂逃竄。
塗聿極度缺乏安全感,四肢蜷縮起來,再一次捲成小圓球。
恨不得修習隱身術,當場消失於無跡,總好過在此承受煎熬。
他的內心深處,躲著一隻迷你版的小兔子,躊躇不定,默默地撕花瓣。
一邊撕,一邊切換念頭。
第一瓣,白狼對他還挺好的,一點都不兇呢!
第二瓣,尖利的獠牙真恐怖啊啊啊,還是得離遠點!
第三瓣,白狼把床鋪讓給他睡,自己睡地上誒!
第四瓣,屋門鎖得很緊,他出不去,是不是被當成儲備糧了!
……
小胖團思來想去好半天,也沒能得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氣嘟嘟地噘嘴,時不時翻過身,像是在生悶氣。
「為什麼說我欺負你?」
雪狼不動聲色地觀察小兔子的狀態,緊接著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