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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聽著往四下看了看,並未見著有旁人的身影,想來定是傳言中那種神出鬼沒的暗衛,常時不見其蹤影,卻總能在主子遇到危險時神兵天降。
他也是頭回碰上那些人,難免好奇,臨到上了馬車,仍止不住從車窗的縫隙往外尋了兩眼,卻也沒見著蹤跡,不知那些人究竟是藏在了哪裡。
馬車出明崇門上玄武大街,約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真正熱鬧起來,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的談笑、商販的叫賣不絕於耳,夾雜著空氣裡飄揚的五穀香氣組成一種紅塵中特有的喧嚷紛擾,與深宮禁庭中人人循規蹈矩默然頷首的沉悶截然不同。
他想起那年初來帝都時最先體會到的是這裡錦繡繁華下的一張張醜惡嘴臉,冬寒酷暑無處立命,連一個發黴的燒餅都是奢望,卻不想如今兜兜轉轉十多年,再瞧見的盡都成了好的,人言道「恍若隔世」便也就當是如此了。
他從半開的車窗望出去,一直看了許久,直到馬車平穩停下來,聽見侍衛在外頭回稟了句:「小姐,國公府到了。」這才收回思緒。
晏七跟在扶英身後下來,舉目望去,眼前門庭高闊,正門上懸掛一塊巨大匾額,上書「敕造承國府」,兩側整齊侍立兩列輕甲侍衛,黑衣黑甲,腰間革帶上系一把黑色長刀,站立如松,果然是武將世家才有的肅穆。
扶英領他進府,走一路便講了一路,諸如何處是國公的書房、怎麼走可以到後院校場,方才路過的那處閣樓是她的秘密花園等等,甚至連帶姜侍郎與另外兩位公子的居所之處盡都給晏七倒騰了一遍,卻偏偏沒有說起皇后的從前。
晏七心中有掛念,過了耳,臨了主動問了句:「那娘娘幼時也是長在這裡的嗎?」
「是呀。」扶英根本不疑有他,點點頭,「我那時與阿姐同住,咱們正要過去呢。」
她招呼晏七跟上,聲音淡淡的,「阿姐走的時候我還小,但爹爹吩咐了嬤嬤們,院子裡一應陳設都保持著她從前喜歡的樣子,以至於我那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阿姐是不是打敗了宮裡的壞女人就可以回家了」
她口中的壞女人應該就是太后吧,晏七在宮中多年,聽過的訊息並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聽扶英說起皇后進宮的原委。
她是甘願的嗎?恐怕也不完全是吧,就那樣將自己的一輩子獻祭給了朝堂上爭權奪勢的戰爭,戰爭終將有一日偃旗息鼓,但進去的人卻永遠都出不來了。
他那時站在棲梧宮的窗外,不懂為何她對鏡落淚的心境,如今才是懂了。
他跟隨扶英至一處庭院前,站在門前便可見院中的臘梅從青瓦白牆上冒出個頂來,西風吹拂下一地嫩黃的花瓣,踏著滿地的落花進去,他看院中擺放的鞦韆,彷彿能看到有人坐在上面巧笑倩兮,入目所見的迴廊欄杆,都似有其人嬌俏的斜倚圍欄之上,他想當時的皇后大約便該是他所勾勒的那般模樣。
這廂府中的嬤嬤婢女們見扶英回來忙一齊迎上來,打眼兒一瞧晏七,還以為是哪位官家公子,有些不知事的小婢女看著他立時羞紅了臉,侍立在門口也忍不住偷偷偏過頭來打量他幾眼。
但外男頭一回進府怎麼會徑直來小姐的內庭?
老道的嬤嬤到底眼毒,見著了便湊過去低聲訓斥一句:「看什麼看,那大約是宮裡的中官,專門侍奉娘娘們的,看出個花兒來也跟你沒關係,幹自己活去!」
小婢女聽著錯愕,睜大眼睛怔了怔,「啊?中官?那不就是」
話音臨到一半斷了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再望過來的眼神中便帶了些惋惜。
晏七倒不覺得冒犯,甚至未曾往心裡去,他只是細細將屋中一應陳設擺放盡數印進了眼中,牆壁上懸掛的長弓、馬鞭,還有那副掛在堂屋正中位置,顯目的畫像。
那畫像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