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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八遂有些艱難地睜開眼,避開他灼灼的視線乾咳:「……城兒還在呢。」
微城摸摸鼻子:「噯,你們聊,你們聊,我出去透透氣蛤蛤蛤。」
說著他自覺地依靠著盲杖起身,嘆息無聲。橘貓一躍而起跳到他肩膀上,左眼銀瞳,右眼赤瞳,抬起爪子朝他揮了揮。
徐八遂看著微城帶著一軀兩魂的貓敲敲點點地出南柯閣去,心頭時而沉悶時而敞亮。
「來,給我看看你的臉。」周白淵眼中無他物,捧著他的臉轉過來,左看右看,心疼道:「又掉眼淚了。」
徐八遂避不開他的一切,索性使出一記鐵頭功,「咚」的一聲撞開了他:「你啊……」
這個月他沉默的時間很長,如今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了。
腰還是被環著,周白淵把他揣進了懷裡磨蹭:「來,不好受就打打我吧,憋壞了不好。」
徐八遂噯了一聲,拽住他的衣領把人拉下來,叫他貼在自己心頭:「傻了才打你,過來,給你聽個東西。」
周白淵不解其意地將耳朵緊緊貼在他心頭上,抱著他的腰嘆氣:「我倒是也有好東西,真想掏給你用用。」
這黃腔沒開多久,他便發覺出不太一樣。
砰、砰。
周白淵愣住,抱著徐八遂腰的手上移,發狠地箍著他的後背,將人更用力地拉過來。
這姿勢略不舒服,徐八遂聽到小黑花的呼吸發顫了,便不忍心推開他:「聽出什麼了?」
「不太一樣。」周白淵粗喘,「你的心跳……自醒來後就很微弱,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如今非常強勁,一聲比一聲有力。
徐八遂想將識海里的記憶傳給他看,但除了極度親密的時候能勉強共享記憶,正常狀態下他總是辦不到,只好消化著難過的情緒簡短地解釋給他聽。至於蒼龍與天魔,太遙遠和繁雜,他三兩句粗略講了來龍去脈,不提前世今生。
周白淵呆呆聽完,第一句是低聲的喃喃:「我要和你共烙靈核。」
「心頭血都在我這兒了……」徐八遂失笑,「真不給自己留條底褲啊?」
周白淵有些失控地攥著他的腰,眼睛都熬紅了:「不行,一定要烙印,都給你。」
「痴線。」徐八遂屈指輕彈他額頭。
「你有靈核了,我比誰都高興……」周白淵抵著他的心口,這個月裡魔尊總是發呆,和他說話總得不到回應,一安撫就回一句「讓我靜靜」,天曉得他在一邊沉默地陪著,心中未嘗不是心痛難當。
眼看當下是最好的時機,周白淵趁熱打鐵,略拙地安慰:「八遂,斯人已逝,我們的日子總還要繼續的,你、你不要再那麼難過了好不好?如今龍魂把岳母的靈核給了你,那也是親長的愛護之心,揣著這心徒留悲傷,想必也不是他們願意見到的,你說……是不是?」
徐八遂下巴磕他腦袋上,嗯了一聲,眼中的悵惘逐漸散開。
「你不知道,你若掉眼淚,我比你更疼。」周白淵悶悶道。
「胡說。」徐八遂用下巴戳他,終於又會調侃他了,「我回回在榻上掉眼淚,你只興奮。」
周白淵輕笑,心裡更悶了:「別說了。那場景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許久許久沒和你睏覺了。」
徐八遂為著至親故,在罪淵邊上嘔血昏闕過去,醒來後便大受打擊,渾渾噩噩。他這一個月來總是精神恍惚,臉色蒼白,好幾次坐著都能平地摔,磕得膝蓋烏青,嚇得周白淵除了伺候他就再也不敢幹別的。前幾天抱他去燙不死人熱泉那兒泡澡,他連摸都不敢亂摸,真就老老實實給他揉捏按摩。再熾烈的火,自己仰頭看天等著熄就是了。
徐八遂沉睡的那二十年周白淵都是這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