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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不是好東西。」耿曙忽然說。
姜恆說:「他不過是心繫往昔,堅持著,從晉室暮年活著過來的一名老臣而已。」
姜恆回到耿曙身旁,隨手為他整理衣服,就像小時候一般,耿曙習慣穿一身黑色,只因當年他要做許多事,養活弟弟,黑袍更耐髒,這個習慣便隨之保留了下來。
「總這麼坐著,不累嗎?」姜恆說,「以前沒見你這麼規矩。」
「習慣了。」耿曙調整坐姿,又拍拍胸膛,說,「來,讓我抱著你。」
姜恆哭笑不得,要推開耿曙,說:「天天抱著,像什麼樣子?」
「許多年沒抱你了,」耿曙說,「聽話。」
黑色束身武服,暗金腰帶,黑襪,耿曙與其說像個將軍,倒不如說像個刺客,那身黑色,更添肅穆氣氛。
姜恆則一身雪白,搬開耿曙一腿,枕在他的大腿上,拿著稅簿瞄了兩眼,再抬頭時,看見耿曙的雙眼。他始終在看他,無論何時何地,從他們重逢那一刻起,耿曙便幾乎從不挪開目光。
但凡姜恆離開他的視線有一會兒,耿曙便顯得不安急躁起來,開始渾身不自在。而當姜恆靠近他時,那煩躁的氣勢又被漸漸平息。
「你就不問我想做什麼嗎?」姜恆倚在耿曙懷中,用書拍了拍他的側臉,忽然覺得耿曙有時也有點傻。
「不重要。」耿曙說,「我想開了,在落雁城,玄武神君面前,我許過一個願,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放棄,拿我的一切來換都可以。現在,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聽到「落雁城」三個字時,姜恆的表情發生了少許變化,耿曙意識到他不喜歡自己談雍國的事,便說:「待你休息好了,咱們就走。」
「去哪兒?」姜恆翻身坐起,朝耿曙說。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耿曙拉起姜恆的手,低頭看他的手背,認真地確認著。從一個人的手上,可以看出,他有沒有受苦。他觀察過,終日服苦役之人,手背與養尊處優的王族,是不一樣的。
姜恆的手就像從前一樣,手指修長,肌膚猶如凝玉,從這點上看,耿曙至少可以確認,他沒有吃太多的苦。
「我都聽你的。」耿曙說。
姜恆想了想,又說:「我不能走,不能去隱居,王在死前交給了我很重要的東西,這是個責任,咱們的責任。」
「我沒有要隱居。」耿曙又重複道,「你去哪兒,哥就跟著你去哪兒,咱們永遠也不分開了。」
姜恆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耿曙的表情,卻無比認真。
「我要是去代國、梁國、甚至鄭國,」姜恆說,「和你的養父開戰呢?」
「跟著你。」耿曙想也不想便道。
姜恆哭笑不得,又說:「萬一我要殺你的人民,殺你那位太子弟弟,殺你父王,殺你姑姑呢?」
大爭之世,贏家通吃,輸家滅門,這不是危言聳聽。
耿曙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只是短短一剎那,說:「那我也沒辦法,殺罷,我親自去動手,我願意當個恩將仇報的人。」
「這是我自己選的,隨便天下人怎麼罵我。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你別離開哥哥。」
姜恆呆呆看著耿曙,但他旋即明白到,如果有選擇,耿曙還是不希望與雍國為敵。
「你與他們有感情。」姜恆鬱悶地說,心裡想,他的兄長被汁家養了四年,已經變成他們的人了。
這次耿曙沒有回答,別過頭去,短暫地將視線投向他處。當然有感情,養條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人?
但他很快便轉過頭,看著姜恆的雙眼,說:「我不在乎,恆兒,只要你好好的,什麼我都不在乎。」
姜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