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第1/2 頁)
汁琮說:「孤王有信心,只要奪回玉璧關,便能猶如疾風掃落葉一般,席捲神州大地。」
「我也有信心,」姜恆揚眉道,「但以這種方式取得神州,非是人心所歸。你的王朝不可能長久,兩代之後,必將叛亂,屆時天下又將恢復分崩離析的大爭之世。」
汁琮沒有回答,沉吟不語,姜恆所言,乃是為他擬定了未來天下的棋局,早在汁琮父親那一代,管魏便已提出了輪廓。照著這棋局一步一步走,也許有變化,未來卻是大致可預見的。
父親生前常說他最缺的就是耐心,汁琮確實向來耐心欠奉,想到這麼久遠的目標,甚至還要留給自己兒子,誰能接受?一統天下的宏圖偉業,他只希望在自己的手中完成。
但姜恆所言,則是對雍國多年來的野心作了增補,當年天下滿是英傑,梁重聞、鄭子閭、代公子勝、郢長陵君……皆是得任何一人,俱可得天下的佼佼者。號稱不世軍神的重聞,更是汁琮的勁敵。
誰能想到,最後他竟是死在耿淵的刺殺之下?如今四國人才凋弊,俱拜琴鳴天下所賜,雍國韜光養晦百年,到得如今,當可堂堂正正參與中原的角逐了。
只是留給他的時間實在不多,汁琮已是不惑之年,要在有生之年實現一統天下的抱負,便須得親自拖動這輛戰車,任勞任怨,拖著它一路向前。
「該讓我兒也聽聽你的思路。」汁琮最後說,同時發現耿曙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姜恆身邊,他思考得太久了,乃至沒有發現耿曙。
「不過總有機會的,」汁琮道,「就這樣罷。」
姜恆聞言知道自己過了第一關。
「明天我要回師門一趟,取一件東西,」姜恆說,「得帶走我哥。但既然答應了你,我就會來落雁,絕不食言。」
「我倒是不怕你食言,」汁琮說,「帶界圭同去,畢竟你倆的處境還很危險。」
「不必,」姜恆笑道,「我哥會保護我的。」
「說得是,」汁琮笑了起來,說道,「連李宏也屈服在他的劍下,在鐘山一戰成名。我期待你能給我一個不一樣的答案,姜恆。」
姜恆起身:「這是我爹的琴,就給我罷。」
「自然。」汁琮說,「我曾派人到潯東去,翻修你們兒時長大的家,又在燒焦的廢墟里找到了它,本來是帶給汁淼的,期待他今天看見這琴,能念及我的情分。」
「一把琴有再多的寄思,」姜恆說,「又怎麼比得過人呢?」
汁琮起身,姜恆抱著琴,稍一禮,一如十六年前,耿淵道別汁琮,在月夜清風裡坦然離開的那夜。
春暖花開,春天來了。
滄山海閣,耿曙與姜恆回到山腳下楓林村前,漫山遍野的桃花開得燦爛無比。
然而姜恆站在被燒毀的廢墟中,意識到羅宣沒有騙他——鬼先生與松華當真走了,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再不留痕跡。
耿曙說:「這就是你的師門。」
「這就是我的師門。」姜恆喃喃道。
海閣在那一夜間,徹底消失了,只有斷瓦殘垣的廢墟里,長出了無數綠意盎然的新苗。
四神壁畫中,三神已坍塌,唯獨北方玄武仍屹立於大殿最深處,背山而建,猶如一塊頂天立地的照壁。
「我倒是沒想到,」姜恆說,「鬼先生居然……什麼也沒留下。」
但很快,他轉變了念頭,傷感地笑道:「這樣也好。」
「他留下了你,」耿曙說,「你是他最後的徒弟。」
「嗯。」姜恆更覺自己所肩負的重任,竟是海閣涉入,影響中原世界的最後一人,換句話說,無論他是成功,還是失敗,遠走海外的鬼先生,也許再也不會派出弟子前來了。
「來,」姜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