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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圭道:「喲,搬出去了?」
說著也不管耿曙,徑直在他搬走之處躺下,說:「這地兒可是歸我啦!」
姜恆:「……」
姜恆聽到關門聲,耿曙走了,只得上前去察看界圭,給他煎解酒湯,讓他起身服下。界圭睜著醉眼,嘿嘿笑了幾聲,又看隔壁方向,揚眉。
姜恆懶得與他多說,伺候完界圭後讓他躺好,別嘔吐出來,上榻去睡了。夜裡,他聽見隔壁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翻來覆去,彈奏著《越人歌》。
第180章 秋葉環
太子瀧坐在東宮中, 安靜聽著不遠處傳來的琴聲。
「我覺得我這一生裡,從沒有過真正屬於自己的時候。」太子瀧說。
「怎麼會呢?」朝洛文答道,「您有武英公主, 有汁淼殿下,有姜大人,有我們。」
太子瀧苦笑,沒有多解釋,汁綾知道他很難過, 特地派了朝洛文來陪伴他, 他是太子瀧的表兄, 亦是始終堅定不移支援他的風戎人。他知道風戎人始終不喜歡汁琮, 對他這名外甥卻是十分疼愛, 從老族長到朝洛文,無一不將他視作兩族未來的證明。
「我們總是看著自己沒有的,」朝洛文說, 「卻常常忘了自己所擁有的。」
太子瀧知道這是風戎人的諺語,從小他的母親, 就反覆提醒他, 要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她嫁給汁琮後,汁琮並不如何愛她,但她依然能在落雁自娛自樂,於花園內闢一處小天地,養她的小狐狸,每天去朝姜太后聊聊天, 問個好,教兒子畫畫、讀書認字。
她生前常朝太子瀧說,娘會離開你的, 爹也會離開你,但我們就像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奔馬,死後化作萬物,陪伴在你的身旁。
她的豁達與樂觀,很有點像如今的姜恆。
風戎人對生死亦看得很開,塞外三族都淡泊生死,不像雍人,將死亡當作頭等大事,儒家禁止討論所有死後之事,亦不信世間有鬼神,這意味著人一死,就什麼都沒了。
風戎人對儒家之說頗有微詞,畢竟這麼解釋人的一生,便自然須得在生前多撈好處。
「不敬諸神,無所畏懼,這就是你們大爭之世的原因。」老族長在世時甚至這麼教訓過汁琮。
當時的汁琮一笑置之,反而點頭:「你說得對。」
畢竟人只有一條命,哪怕殺掉幾千萬人,最後也不過拿自己那條命去償,還能把他怎麼樣?這麼說來,反而誰的力量更強,誰就是賺的。
風戎人呢?他們信奉活著時若作惡太多,死後還要接受諸神震怒後,降下的懲罰,在煉獄中沒完沒了地受苦。於是三胡中,能不用殺人來解決,就儘量不用,除非迫不得已。
耿淵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他殺了六個人,造就天下血海,但天下人能怎麼報復他?他只有這麼一條命,死了就死了,臨死前據說還毫無悔意。從這點來說,反而是汁琮贏了,畢竟他手上的人命數也數不清,左右人的生死常以「大義」之名,更多的則是他為了滿足自己喪心病狂的權欲,讓他們成為了沾滿血跡的鋪路石。
現在,他終於死了。那些家破人亡的尋常人,甘心嗎?不甘心,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朝洛文又說:「我聽見臣子們在議論。」
「我也聽見了,」太子瀧回過神,答道,「查一下罷。」
「你相信麼?」朝洛文說。
他是個正直、可靠的兄長,十七歲上就已成婚,有一女兒。
他比耿曙還要可靠,話與耿曙一樣少,只是大多數時候,朝洛文都在為雍國帶兵打仗,鮮少陪伴在他的身邊。太子瀧很清楚,朝洛文為雍國鞍前馬後賣命的物件,自然不會是汁綾,也不會是汁琮,只是為了他。
就像耿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