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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於鄭國而言,已不是外人。」太子靈溫和謙恭之態一如往昔,「聶將軍也請隨意,就當在家裡一般了。」
耿曙點了點頭,坐下,他確實看得出姜恆很自在,甚至比在雍宮還要自在,見面甚至與太子靈免了任何寒暄,就像相識多年的知己。
確實認識有些年頭了,姜恆曾與太子靈為友,又曾為敵,敵人與朋友,他們的關係隨時都在變化,猶如陰陽輪轉,只有一件事未曾改變。
雙方之間的某中默契。
姜恆與汁琮、與趙靈都曾有亦敵亦友般的默契,感受到這難得默契始終存在時,姜恆心情還是很愉快的。
「怎麼會沒錢呢?」姜恆倒是無所謂,逕自走到一側去倒茶水,自己招待自己,太子靈身邊就連個貼身跟的人也沒有了。
「打仗花光了罷。」耿曙冷漠地說。
「是啊。」太子靈說,「被你殺掉了近三萬人,要撫恤,要照顧他們的妻兒,今年國內收成又不好,收不上來多少稅。」
姜恆遞給耿曙茶,鄭茶入口有股苦澀感,回味後卻泛起陣陣甘甜。
他觀察太子靈片刻,發現他瘦了也憔悴了,尤其手臂上裹著戴孝的麻布。
「不熱嗎?」姜恆說,「大夏天的穿這麼多。」
耿曙:「……」
鄭都本來就悶熱,姜恆恨不得只穿單衣短褲,見太子靈穿著一身王袍,只覺更熱了。
「這不是因為你們來麼?」太子靈無奈道,「想著今夜能到,便先預備穿著,免得先見上一面,封王見朝臣,總不能披個袍子,就出來見客罷?」
姜恆只覺十分好笑,太子靈又道:「這王袍我也穿不慣,每天上朝就夠受的了,告罪片刻。」
太子靈轉到屏風後去換衣服,耿曙原本有許多話想說,來了這麼一出,反而無從開口了,同時明白到姜恆對他的評價,是個「隨和的人」。
「我還沒朝聶將軍告罪呢。」太子靈在屏風後脫衣服,人影映著,說道。
「不打緊。」耿曙卻很豁達,「兩國交兵,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我能理解。」
姜恆喝著茶,翻了下太子靈那王案上的文書,乃是賑災事宜,底下又墊著鄭王死後的國事後續,以及一大堆朝臣的奏章。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要道歉。」太子靈繫上腰帶走出,穿了一件薄薄的亞麻袍,內裡勻稱身材與文人的肌肉,以及白皙肌膚若隱若現。
「當初若知道你倆是兄弟,」太子靈示意姜恆朝一邊讓讓,跪在王案前,朝耿曙認真道,「我是不會殺你的,哪怕姜恆落在雍國手中,我最初的想法,也是拿你換回他來。只是他回來了,你們的爹又殺了我爹,我必須報仇。」
「那是自然,」耿曙答道,「換我我也會報仇。」
太子靈朝耿曙一拜,正色道:「我就相信聶將軍能理解。」
耿曙問:「現在呢?」
「現在,我們之間依舊有著血仇。」太子靈答道,「現如今,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不能因仇恨遮蔽了雙目,必須先以大局為重,解決此困境後,再行商議不遲。」
耿曙淡淡地「嗯」了一聲。
假設太子靈以姜恆當藉口來回答,也許耿曙還不會相信他,但既然這麼說了,耿曙便不再懷疑,上一輩的血仇已成定局,這一悲劇延伸到了他們的身上,必須最終有個了結。
在這之前,他們仍可以暫時合作。
這件事於耿曙而言,便算揭過了,他清楚自己的表態,也代表了姜恆。
「你的朝政文書簡直一團糟,」姜恆翻了兩頁,說,「門客都去哪兒了?沒人給你批註?」
「都被你們殺光了。」太子靈淡淡道,「他們保護我渡過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