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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耿曙沒有感覺到危險逼近的氣息,放下心來,轉頭看了眼隔壁的項餘,項餘卻聚精會神地看著,戲臺四周、閣樓、走道上已被安排上了侍衛。
在那暗淡的燈火之中,戲臺上,琴聲響起,伴隨著少年郎溫柔的歌聲。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那正是姜恆昔年所唱,沒想到一幕幕的重現,竟是奇異地重合。當時殿內只有他們三人,耿曙則遠在城牆高處,不會再有人知道,排戲之人想必憑想像猜測了這一段,卻恰好直擊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山有木兮,木有枝。」隔壁的項餘手指輕叩酒案,隨著那歌聲唱道。
「心悅君兮……」耿曙也跟著那熟悉的琴律唱了起來,依據界圭所言,略去了下半句。
戲臺漸漸變暗,最後亮了起來,三場戲全部結束,包廂內、廳中讚嘆聲不絕。
項餘叫來侍衛,吩咐離開示意,姜恆卻依舊坐著,心頭是有千萬思緒。
不多時,那少年郎帶著扮演趙竭的瘦高男子上來,拜見客人,又給姜恆與耿曙敬酒。
「唱得真好,」姜恆笑道,看了眼那瘦高男子,說,「彷彿天子與趙將軍再世。」
「說笑了。」那瘦高男子表情冷峻,雖是戲班出身,卻顯然也習練過武藝。耿曙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道,判斷出他的武藝一般般,便保持了一貫的漠不關心。
「我們是父子倆,」瘦高男子說,「小真是我撿來的孩兒,能有各位恩客賞光,是我們的榮幸。」
說著,瘦高男子帶著少年,跪下朝他們拜了三拜。
「真的很像,」姜恆說,「連最後那一幕都很像。」
那名喚「小真」的少年聲音很清脆,笑道:「我爹排的戲,我說不該有這一出,天子駕崩時,哪兒又有閒情逸緻唱歌呢?」
「不,」姜恆正色道,「有這一出,因為,當時我就在天子身邊。」
兩人頓時有點不知所措,姜恆喝了那酒,說:「我敬你們一杯,演得太好了,來日若有機會,還想再聽。」
項餘走過來,看了兩人一眼,吩咐人掏了賞錢,便示意該走了。
「有緣再會。」姜恆又朝他們一揖,瘦高男人忙回禮。
「今天是我特地為你點的戲。」項餘朝姜恆說。
姜恆說:「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項餘說,「前兩齣唱得好,後一處是新戲,多少倉促了,那孩子年方十三,尚未轉嗓,再過幾年,也唱不得了。」
耿曙走在姜恆身邊,離開朱雀宮,項餘想了想,又說:「兩位這就請回王宮,今日江邊、街上統統排查過,子時開始會嚴加巡邏,只要留在宮中,絕不會有問題。後天就是立春,王陛下將前往祭祀宗廟,跟在陛下身畔,更不會有事,大可放心。」
耿曙點了頭,上馬車,沿途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路回到殿內,讓姜恆更衣洗漱。
姜恆今天當真經歷了許多事,打了個呵欠。
耿曙卻依舊很精神,身上衣裳未除,喝了一杯茶,倚坐在寢殿正中。
姜恆先前已近乎完全忘了自己快被刺殺的事,回到寢殿時又想起來了。
項餘派來了不少人,在寢殿外重重把守,房頂還能聽見侍衛輕微的腳步聲。
「困了就睡,」耿曙朝姜恆說,「睡我身旁。」
姜恆強打精神,說:「不困,他們怎麼還不來?」
姜恆對這個預告有點煩了,早點來殺,大家見個分曉,也好讓人安生睡覺,可也許這就是這夥沒來歷也沒身份的刺客的戰術,讓他膽戰心驚,度過足足十二個時辰。
「這要問你,」耿曙道,「怎麼說的?是十二個時辰結束後才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