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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恆想了想,提議道:「殿下既有雅興,咱們不如聊聊天罷?」
太子靈打趣道:「也是,先了解對方的身體,是不是?」
「不是這意思。」姜恆滿臉通紅,叫苦不迭。
兩人打著赤膊,坐在榻沿上,太子靈說:「你今年不過十七歲,以後的日子,還有很長。我年紀大了,可當你兄長,教你行事,就像越人少年們的風俗,你大可不必害羞。」
姜恆沉默片刻,朝太子靈笑了笑,太子靈卻又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提出這要求,很唐突,置你生死於不顧……」
「……可是有些機會,」太子靈又說,「一旦錯失,就再也得不到了。有些人,一旦離開,就不會再回來。」
「我懂。」姜恆意識到太子靈在想刺殺之事,答道,「我答應殿下,也並非權宜之言,既已應承,此事便一定會去辦妥。」
沒有人比姜恆更能理解人與人的分離,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當初許多事,棋差一步,就會變得一切都不一樣?
「我爹尚在那年,」太子靈說,「我不過十四歲,但他最後,死在了安陽。」
姜恆想起鄭國那位,權傾朝野的上將軍子閭,而當初正是自己的父親,在梁國王都安陽,給了他奪命一劍。
「啊。」姜恆不禁道。
太子靈神秘地眨了眨眼,說道:「你不知道?」
姜恆想起來了——忘了在哪兒聽說過,太子靈是過繼給鄭王的。他真正的父親,乃是子閭。而鄭王一生無嗣,便過繼了兄弟的遺孤,立為太子。
「後來我常想,」太子靈道,「如果當時我纏住他,不讓他去見我表兄,他是不是就不會死?而如今的大鄭,又是什麼模樣?」
「但這一切既然發生了,」姜恆答道,「就已成註定。」
太子靈點了點頭,看姜恆,說:「我還沒問過你的父親、母親呢,你可還有親人在這世上?」
姜恆沉默片刻,答道:「沒有了。」
時至如今,他已經長大了,也早就知道,母親昔年離開,並非去治病,不過是不願朝自己九歲的兒子展示人世間的眾多殘忍與醜陋,留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念想,就像海市蜃樓一般,哪怕遙不可及,卻終究能遠遠看見,存在於夢裡,延續一生。
「可惜了。」太子靈說道。
姜恆躺上榻去,與太子靈並肩而倚,說也奇怪,太子靈年長他足足十歲,姜恆卻覺得他倆年歲猶若相仿。
太子靈又道:「我本想,若你願意留下一名後人,設若事有萬一,無論男女,孩子我一定會為你善加照顧。當然,你若如我所願,平安歸來,也有天倫之樂。」
姜恆忽然好笑,又有點感動,說道:「殿下,對此我沒有執念。您有孩子嗎?」
太子靈點了點頭,說:「有一兒一女,如今都在越地,父王與龍將軍都很喜歡他們,便讓他們與祖父多聚些時候。」
姜恆側頭看太子靈,正想感慨幾句,片刻後,太子靈側過頭,想湊過來與他親吻。姜恆忙道:「殿下,我毫無此意。」
太子靈一笑,化解了尷尬,點頭道:「也罷,既然你這麼說了……」
說著,太子靈明白姜恆的拒絕,起身想走。
姜恆忽道:「去行刺,不僅僅是為了殿下,也是為了我曾死在戰亂中的親人。」
太子靈背對姜恆,現出光裸而有力量感的背部,低頭望向灑進房中的月色,喃喃道:「也是為了你師門的託付,想結束這大爭之世,是不是?」
姜恆「呃」了一聲,正想該如何回答。
太子靈又道:「本該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姜恆說,「殿下。」
太子靈回頭看姜恆,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