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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曙注視項州,項州點了點頭,咳嗽數聲,於左腕戴上一枚精鋼護腕,轉身離開。
趙竭吹哨,集結了手頭剩餘的所有兵力,預備開城門出戰,為項州吸引注意力,掩護這位刺客成功潛入後方,刺殺兩國大將。
「無論能不能成功,」耿曙跟著項州,快步走過城牆,說道,「今天你都會被記載在史冊中。項州,保重。」
項州朝耿曙一笑:「你爹才是,我不過是歲月中的一片浪花罷了。」
言畢,項州展開雙臂,猶如翱翔天地的飛鳥,從空中一躍而下,消失在了夜色裡。
四更時分。
姜恆倚在天子案前,睡意漸重,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但遙遠的世界盡頭,鏖戰的聲音驚醒了他。
他驀然抬頭,喊殺聲越來越近。
破城了?!姜恆心道,怎麼這麼快?
「來人!快來人!」姜恆馬上喊道。
「不必喊,」姬珣淡淡道,「宮人都被我遣散了。」
姜恆沒有說話,慘叫聲、殺戮聲環繞著這座千年古都,身前、身後,甚至遙遠的靈山,城外郊野,金戈鐵馬一齊震盪,不斷逼近他們。
「姜卿,你會奏琴嗎?」姬珣忽然問。
「會……會一點。」姜恆想起與耿曙一起彈過琴,答道。
姬珣說:「你爹生前是天下第一刺客,也是天下第一琴師,想必你琴藝也得了真傳。」
姜恆答道:「說來慚愧,娘不讓我學武,也不讓我學琴,只會一點點。」
「無妨。」姬珣答道,「我忽然想聽聽琴聲,已經很久沒聽過了。殿角的箱裡有把琴,是當年仲尼送我祖父的,你且去取來。」
仲尼用過的琴!姜恆心跳頓時快了起來,四面八方的埋伏與鏖戰聲彷彿也不重要了。
他取來琴,那把琴造型十分古樸,雕著鳳飛於天的花紋,抹了下琴絃,飛灰四散。
「我……」姜恆說,「沒有琴譜,不知道王想聽什麼曲子?」
「隨意就是,」姬珣答道,「我已經有二十年沒聽過琴聲了,也沒有什麼偏愛的。天下人吃不飽、穿不暖,身為天子,自當擯樂棄舞,與萬民同哀,從來就沒有真正快活的時候。」
姜恆沉吟片刻,撥弦,彈起他唯一會的一首曲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姜恆略帶傷感的聲音低唱道,這一年,他不過十二歲,卻親眼見到了太多。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一聲巨響,殿門被撞開,滿身鮮血的趙竭左手提著劍,右手提著一個酒罈,跌跌撞撞地進來。姜恆嚇了一跳,正要放下琴,起身攙扶之時,姬珣卻說:「繼續奏琴,不必起來。」
姜恆怔怔看著趙竭,趙竭滿頭是血,注視姬珣,現出笑容,那是姜恆第一次看見趙竭在笑,他的笑容很英俊,他提起案幾,封死了殿門。
「山有木兮……木有枝。」姜恆低唱道。
趙竭提著罈子,走進殿內,將壇內之物傾在地上,散發出刺鼻的火油味。
姬珣只安靜地看著趙竭。
「心悅君兮……君不知。」姜恆看著趙竭的舉動,直到他繞過天子御階前,火油一路淌下。
最後,趙竭扔了酒罈,將佩劍放在天子案前,解開鎧甲與胸膛的武服,一手摟住了姬珣。
姬珣側身,靠在了趙竭胸膛前。
「你走罷,姜恆,」姬珣說,「這些日子裡,謝謝你與你兄長,天高海闊,你們的一生,還有很長。」
姜恆站起身,看著姬珣,姬珣說:「帶著金璽走,後殿有一條小路,通往靈山腳下,去找你的哥哥,不要哭,你是大人了。」
喊殺聲越來越近,姜恆強忍淚水,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