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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說道:「那就只好看各人造化了。你這煩人精,天天把什麼命數、天命掛在嘴邊,早該明白,該死的人終歸會死;不該死的人,是不會死的。他要是死了,這不打你自己的臉麼?」
松華打量羅宣,羅宣抬頭,看著秋風捲起楓葉飛過。
高臺上。
「黑劍是你父親的神兵,」鬼先生說,「他生前,有人將他譽為千古第一刺客。你覺得他做得對麼?」
姜恆大致從耿曙處,得知了父親的往事,就連項州偶爾露出的少許口風,亦讓他猜到,當初父親耿淵所做的,當是驚天動地的一樁大事。琴鳴天下,山河動盪,四國與雍,一夜間結下了血海深仇。
卻也正因此,化解了一場傾中原之力參與的大戰。
「我不知道,」姜恆有點迷茫地說,「也許罷。」
「你兄長既已離世,」鬼先生說,「如此,你就是黑劍唯一的傳人了,你期待有一天,拿著這把劍,去做你父親生前未曾完成的心願麼?」
「他的心願是什麼?」姜恆難過地道,「我從出生起,就從未見過他。」
嘴上如此說,但姜恆心裡早就明白,哪怕他與父親素未謀面,經歷了從潯東到洛陽,再到滄山這些驚心動魄的日子,童年那些美好的過往一一掠過,再接連破碎……
……母親的離去,耿曙之死,就連項州,最終也葬身這亂世之中。
姜恆說:「就像吾王最後一刻說的,也許有一天,有人能結束這大爭之世。」
「不錯。」鬼先生說,「天地神州有其命數,分也好,合也罷,俱在命數之中。海閣千年來,所尋無非正是應劫之人。想想罷,姜恆。姬珣生前最後一刻,將金璽託付予你,這是你的使命。」
姜恆抬眼,與鬼先生對視,鬼先生說:「想再回到神州大地去,你當帶著命數入局,蒼生將是你的棋子,五國當是你的棋盤,你若下定決心……」
「師父!」
姜恆放下柺杖,再不猶豫,朝著鬼先生跪下。鬼先生卻稍稍側身,說道:「自項州離去後,我便立下誓言,不再收徒,你的師父,該另有其人。」
羅宣看著鬼先生,沉默不語。
萬裡之外,玉璧關前。
雍國在王都也不算毫無收穫,至少還抓回來了將近十二萬戰俘。
這十二萬人,足夠解決落雁城中人丁不足的燃眉之急,雍國建國關外,百餘年來民風彪悍,男子健壯,女子爽朗。但塞北的土地實在太貧瘠了,一年裡有將近五個月的冬天,除卻雍人之外,尚有眾多遊牧部落,彼此通婚。
新生兒要在這酷寒的惡劣天氣下成活,難度不小。所幸只要熬過去了,都將成長為人,獨當一面。
王族汁氏所面臨的最迫切的問題,就是他們需要人。
必須先有了人,才能耕作、狩獵、從軍、開展農田與水利。而南方四國始終封鎖著玉璧關,嚴禁任何人口的流動。
人就是柴火,是拿來燒的,一個國家裡若沒有人,就像沒有柴火,什麼事都辦不成。
這次入關擄回的戰俘,無論平民百姓,還是戰敗的梁軍、鄭軍士兵,每一個都應被帶到落雁城,帶到北興,把他們帶進雍國大大小小的城鎮與村莊,讓他們活下去,並順利生育。這麼一來,雍國的人口,才會越來越多——汁琮如是想。
人就像田裡的麥子,種多了,種好了,才能收割。收割他們的勞力,收割他們打出來的鐵、織出來的布,收割他們的汗,收割血,最後收割他們的命。
汁琮巡視了大大小小,四十餘個戰俘營,每個營中三千人,大多被禁錮在營地裡,就像麻木而汙穢的牲口,穿著難以蔽體的破布衣裳。
王都的御林軍、洛陽的百姓、讀書人、商人、聯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