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第1/2 頁)
「別折騰了,」姜恆暖和起來了,便懶洋洋的,「聊聊天罷。」
這些日子裡,他不是趕路,就要看病,白天為整個村鎮的百姓診斷,晚上還要借著油燈書寫記載,常常到半夜三更,困得倒頭就睡。
「嗯。」界圭隨口說,「聊天,很久沒有人和我聊過天了,挺好。恆兒,你想聊什麼?」
「我真的長得像我小姨嗎?」姜恆好奇道。
「來雍都前,你該先易個容的,」界圭答非所問,注視姜恆面容,顯得有點煩躁,說,「羅宣將易容術教給了你,怎麼這麼不當心?」
「這有什麼關係?」姜恆茫然道。
「算了,」界圭說,「說得對,都是命。」
姜恆:「???」
界圭想了想,又說:「嗯,你笑起來,有點像她。」
「我娘笑的時候應當也這般。」姜恆說。
「不是的,」界圭說,「昭夫人我見過,莫要欺負我沒見識。」
姜恆忽覺好笑,界圭的回答怎麼總是與他不在一個地方。
「小姨是怎麼樣的人?」姜恆又問,「她很溫柔嗎?」
「挺好的,」界圭說,「我與她說話不多,想來是罷。我與你……表舅,嗯,是表舅罷?與汁琅要熟稔些,我倆是一起長大的,就像你與你哥一般。」
姜恆點了點頭,界圭又道:「他與你小姨成婚以後,我便不怎麼在他身邊了,換了耿淵陪他。再後來,耿淵也走了,我正想回去,不過與琅兒慪氣,他召了我兩次,我只是不理,
心想下一次罷,再下一次,我就回雍宮,依舊像從前一般。如果那天我在,也許他就不會死。」
姜恆皺眉道:「他……汁琅不是病故的嗎?」
界圭淡淡道:「是嗎?我不知道,宮中說他著涼了,服下藥,早早地就睡下了……」旋即他從回憶裡驚醒了過來,改口道:「我要是在,便不會讓他著涼,嗯,是這樣。」
姜恆看著界圭,界圭的眼神有點恍惚,片刻後,姜恆伸出手,輕輕地按了下他的頭。
「不是你的錯,」姜恆說,「別放在心上。」
界圭笑道:「謝了。」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姜恆又說。
「是個漂亮的人。」界圭說,「姜太后收養了我,將我帶到落雁城。雍人都將我當牲口使喚,唯獨他,是不一樣的。」
姜恆不想界圭沉浸在往事裡,他平緩的語氣底下,也許有許多傷感的情愫。
「我爹呢?」姜恆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界圭說:「汁琅死的那天,你爹早就不在北方了,他已在安陽自己過日子,帶著他的黑劍,要為他殺光所有與雍國為敵的人。我匆匆忙忙趕回來,尚不能見汁琅最後一面。」
說著,界圭忽然轉頭,說:「你知道一個人最難受的時候,有多難受麼?」
姜恆沉吟片刻,那種痛苦他經歷過,就在羅宣帶來耿曙骨灰的時候。
「知道。」姜恆說。
界圭說:「你讀書多,描述一下?我只會『肝腸寸斷』這四個字。起初我從來不明白,肝和腸,怎麼會斷呢?」
「會的,」姜恆說,「絞痛,痛得你沒法喘氣。」
界圭:「還有『心痛如絞』。」
姜恆:「嗯……是的。」
界圭說:「但那些都差得太遠了,比起失去他來的難受,所謂『肝腸寸斷』,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不痛不癢。可我實在想不到比這更好的形容了。」
姜恆想了想,最後道:「漫天星河從今墜落,盡成煉獄火;不敢抬頭看,天崩地裂,滄海桑田。」
「對……」界圭喃喃道,「當真是這感受啊。這句太好了,我得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