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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鴉雀無聲,汁琮拇指摩挲手中松子,竟不知該如何反駁山澤。
「雍王總以為自己武威天下無敵,」山澤沉聲道,「沉浸於自吹自擂日久,傲慢不可一世,縱然你是重聞身故之後,天下第一的武神,但武神也好,軍神也罷,那個時代,早就結束了,還是您的兒子親手結束的。隨著李宏被汁淼親手打倒,多年前琴鳴天下前,成名的武神中,便唯餘雍王一個,太子靈不僅敢於朝雍王發起挑戰,更有必勝的決心,否則他絕不會到此地來。」
說著,山澤朝汁琮揚眉,汁琮馬上就知道,這話一定是姜恆讓他說的!
東宮的人裡,只有姜恆與山澤這兩人是不怕死的,姜恆不怕死,是因為他知道沒人能把他怎麼樣。山澤不怕死,是因為他的命是撿回來的。
「父王,」太子瀧說,「山澤之言雖刺耳,但我們總該正視現實了……」
海東青帶著來信,頻繁往返東宮與嵩縣,今日這一席話,乃是東宮核心討論後,在姜恆的授意下,予他毫不留情的反擊!
「說得是,」汁琮打斷了兒子的話,沒有發怒,開始認真看待這一對手,認真看待他與他麾下的謀臣們,點了點頭,說,「爹確實太輕敵了。」
「更何況,」山澤最後說,「雍王自繼任那日起,可曾越過玉璧關一步?武神之名,我看不過只是存在於雍國則以。我的話說完了,氐人反叛是死,落雁淪陷,我也是死,雍王還請爽快賜我一死就是。」
這話驀然擊中了汁琮的心病,事實上正是如此,自從他成為雍王,雍國的軍隊便從未真正地踏出過玉璧關。嵩縣乃是耿曙借王軍之名暫時佔領,四國有再多的內訌,依舊聯起手來,將雍國壓製得死死的。
太子瀧:「山澤。」
太子瀧知道山澤說過頭了。
這也是他最大的忌諱之一。
「說得很好,」汁琮沉聲道,「人要保持清醒,多謝你的臨終諫言。來人,把他押出去,皇宮校場外問斬,非常時期,不用車裂了。」
「父王!」太子瀧馬上上前一步,擋在山澤身前,山澤卻坦然起身,走出殿外。
「父王!」太子瀧道,「灝城已失,此刻殺山澤,氐人定將投敵!」
「王陛下請息怒。」管魏也站了出來。
「陛下,」曾嶸道,「大可押後再殺。」
汁琮看著眾人,他想知道,這朝廷上究竟有多少人,站到了姜恆那小子的一邊——哪怕他不在場的前提之下。
「陛下!」週遊帶著一隻海東青,飛快入殿,「風戎人來信了!」
週遊的闖入一瞬間引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汁琮卻不為所動,伸出手。週遊恭敬捧著信報,送上王案。
汁琮卻沒有讀,把它放在案上,用金璽壓住了那張紙條,他看清楚了東宮的態度,曾嶸、管魏、以及他的親兒子,都對姜恆抱著信心。
「那麼就押下去,打入天牢。」汁琮沉聲道,「你看,山澤,孤王也不是完全聽不進勸告。」
太子瀧鬆了口氣,昨夜他收到姜恆的來信,連夜召集門客詳議。姜恆的信上,對汁琮的指責簡直是毫不留情,並點明瞭此戰勝敗,關鍵在於汁琮對趙靈的態度上。若無人震懾他,局面將一發不可收拾。
汁琮根本沒將趙靈放在眼中,更不將鄭國視作對手,這就是招致大敗的唯一誘因。
姜恆讓太子瀧去說,只因這話他必須說。
但姜恆不在,東宮無人敢直面挑戰汁琮的權威,最後山澤決定,說出所有人心裡的這番話,於是山澤成為了代替東宮,觸忤國君之人。
幸而汁琮沒有殺他,這在太子瀧的計劃之中,太子瀧又使了個眼神,這眼神被汁琮一覽無餘。
「送信給汁淼,」汁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