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2/4 頁)
母親臨死前,護著她,說,“沅沅,你要好好活下去……”
可她實在活得不怎麼好,渾渾噩噩,好像做了人世間一場最大的噩夢,到頭來,什麼都沒有,連個丫環都要可憐她,同情她。
但她哭不出來,所有的眼淚,在失去雙親之後就哭幹了,她也想不明白韓如遇為何非得娶她,以至於數年都不理會自己的祖母,召見時說,“你能償還的也只有這樁事情了,你父親不在了,蘇家只能依靠韓家,你就嫁過去罷。”
蘇沅微微閉起眼睛,遠處的絲竹聲越發響亮,仿若就在耳邊,讓她想起母親撫琴的樣子……年幼時,下雪了,她會把撫琴的母親拉到雪地裡,讓母親給她堆雪球,讓母親給她摘樹上的冰凌。那時候,多好啊,不像後來,她離開母親身邊,再也沒有這樣的肆意歡笑了。
蘇沅的手指在膝頭一陣抽動,好像又聽到了母親溫柔的聲音。
也許,她們快要相見了罷?
採英低下頭,發現夫人原本一張白皙如玉的臉龐,顯露出了死灰之色,忍不住駭然,叫道:“夫人,夫人!”
蘇沅沒有睜開眼睛,但卻聽見遠處的絲竹聲一下斷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廡廊下的丫環們一陣騷動,有人輕聲道:“那不是景川侯嗎,他怎麼來了?”聲音十分的驚喜,好像看見了可望不可即的人物。
“許是來參加老爺的宴會的!”
“那為何會來內宅?”
這些人萬分不解。
採英卻用力的推蘇沅:“夫人,您不是讓奴婢給景川侯稍了口信嗎,他興許是為您來的,”她眼睛一亮,“夫人,您也許馬上就能回去了!”
景川侯陸策,陸家的二公子,威遠侯陸煥揚的庶子,二十三歲因從龍之功被封景川侯,從此一飛沖天,皇帝去世之後,他輔佐年幼不知事的幼帝,手掌重權,權傾朝野。任誰提起這個人,都會忍不住放低聲音,唯恐說出不好聽的話,惹來殺身之禍。
蘇沅沒有想到他真的會來。
十三年前她八歲,曾幫過陸策,說來那恩情輕微不值一提,不過也許那日唯獨她出了手,旁人冷眼相看,他才會說,這個情一定會還。
她當時並沒有在意,甚至在陸策飛黃騰達之後,也沒有過什麼想法,因為後來發生過的事情,誰都知陸策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再說,他們原本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了,她之前一直在守孝,除服之後沒多久又嫁入韓家。要不是不得已,是不會用這個人情的。
蘇沅睜開眼睛。
雪地裡,一個年輕男人不急不緩的走過來,傘也沒有撐,身上披著件血一樣顏色的紅狐皮大氅,說不出的雍容華貴,與記憶裡的那個少年,有著六七分的相像。記憶裡,他原本就生得俊秀出眾,故而年幼時很得陸煥揚的喜歡,而今,那些氣息並沒有多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凌然冷峻,讓人看一眼就會心生敬畏之色。
“你是要韓知遇休了你?”他徑直走過來,俯視著她,曾經的小姑娘靠在輪椅上,整個人有著難以言說的蕭瑟。
世間事真是難以預料的,那些疼愛,嬌慣,可能很快就變成了迴避,厭惡,直到今日,她都覺得可怖,不管是陸策,還是她,這一生都充滿了起落。
蘇沅抬起頭問:“你願意幫我嗎?”
“是。”
坐到輔政大臣的位置,一字千金,蘇沅明白,她的事情有著落了,渾身不由一鬆,有種巨大的疲憊感慢慢湧上來。正如採英所說,她應該是可以回孃家了,葬在母親的身邊。
蘇沅嘴角微微一翹,笑了。
這一笑如原本已經枯萎的花,剎那間開放出來,令人目炫神迷,陸策怔了怔,眼眸微眯,再看她時,她面色平靜,好像那笑將所有的精神都消耗。她安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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