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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太子靈從往事中回過神,親切地笑道。
姜恆伸出手,拿起那枚玉玦,那上面彷彿傾注了他的整個人生,多少個夜晚,他曾倚在耿曙的懷中,摸著這玉玦入睡。
在那上面,有他們父親留下的力量,這股力量就像太子靈所言,乃是往生者的強大信念,哪怕他與敵人都早已離開人世,卻仍在冥冥之中,彼此對抗。
這場戰役從生打到死,從過去打到現在,打了不知道多少年,從廟堂打到江湖,從江湖打到沙場,從活著的人打到死去的人身上,從人間打到天上,直到現在,還未曾結束。
「你想要它?」太子靈大方地說,「你替我成功地演了這麼一出,充作耿淵之子的好戲,也算緣分,送你了。」
姜恆抬眼,看著太子。
太子打趣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留汁淼的性命吧?」
姜恆也笑了起來:「如果我朝殿下討他的性命,殿下是給,還是不給呢?」
太子靈疑惑起來,答道:「為什麼?只有這一件事,不行。我已發出信函,知會天下,讓代武王、郢王、梁王到崤山前來。屆時,我將當著所有人的面,車裂他,再曝屍於玉璧關七天七夜,也算一個交代罷。我想你也許還有良策,想勸我,留下他的性命更值得,對不對?但不必說了,此人必死。哪怕再多的利益,我也不願拿來交換我的殺父仇人。」
姜恆點頭,笑道:「開個玩笑,沒有良策,耿淵的孩子,自當是這下場。」
太子靈說:「汁琮死在你的手裡,汁淼死在我的手裡,這場大仇,總算得報。待諸國觀刑之後,你便隨我回濟州去,你平生所學,本就不該當一名刺客,是我冒犯了,來日,還須倚仗你,羅先生。」
「不敢。」姜恆起身道,與太子靈互一鞠躬。
黃昏時,姜恆站在城樓高處,看見幾名士兵正撿起石頭,扔砸被捆吊著的耿曙,耿曙手臂張開,被掛在半空,猶如翅膀折斷的鳥,動彈不得。
他沒有閃避,就像死了一般,任憑石頭砸在自己的頭上、身上。
姜恆轉身,沿城樓快步下去,在石梯上摔了一跤。
「羅先生!當心!」趙起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扶著。
姜恆臉色發白,嘴唇發抖,朝趙起吩咐道:「趙起,替我引開這裡的衛兵,別讓人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趙起點頭道:「我去找他們喝酒罷,先生?」
「我沒事。」姜恆已快聽不見世間的所有聲音了,眼前一陣黑,一陣亮,唯有遠方那個孤零零的人。
第49章 南逃路
入夜時, 崤山更冷了,狂風吹過,姜恆在風裡顫抖著, 一路穿過天井。
他來到耿曙的面前, 夜色下, 他低著頭,頭髮擋住了側臉。
「是你嗎?」姜恆的聲音發著抖, 近乎哀求,「是不是你……回答我……」
「恆兒……」耿曙在那黑暗裡,嗓音含混不清, 「我的恆兒, 是你……」
姜恆稍稍抬起頭, 朝向被吊在自己面前的耿曙, 耿曙垂著的頭竭力抬起,與他近乎臉挨著臉。
他的額頭上全是血,血液順著他的鼻樑淌下, 淌在他的唇上。
那雙明亮的眼裡淌著淚水,滑落,滴在姜恆的唇上。
「恆兒, 」耿曙竭力朝他笑,說, 「太好了……你還……活著。」
姜恆:「……」
「你的手指頭……還痛嗎?被插了竹籤……哥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耿曙嘴唇微動,茫然地說, 「老天……可憐我日夜懇求……總算, 讓咱們再……再見一面……我再也不罵,這天意了……」
姜恆的情緒終於崩了, 這一刻他已哭不出聲,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