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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曙也是頭一次看見這場面,當真太震撼了。
「這是我們的南明坊。」
這時他們已早與太子安分開,項餘騎著馬,不緊不慢走在馬車前,臉上仍帶著憂慮,卻勉強笑了笑,朝姜恆解釋:「南明坊是天下戲藝、琴曲匯聚之地,於九十年前動工,用了三十年時間建成,不少別殿還陸陸續續在建,環繞朱雀宮為中心,朱雀宮入夜之時,將點起三萬六千盞燈火。」
姜恆問:「是祭祀之處嗎?」
「祭祀?」項餘一愣,答道,「不,是戲坊,王家聽戲的地方,不過他們不常來,平日便開放給達官貴人消遣。」
耿曙:「……」
建成如此巨大宏偉的人間奇觀,目的只是為了消遣,這工程想來動員雍國舉國之力,也未必能建起來。
項餘倒是不像太子安與郢王一般,換了他們,姜恆料到一定會說:「哈哈,你們雍國沒有吧?」
就連耿曙也忍不住說:「當真是人間奇蹟。」
項餘卻道:「都是百姓的血汗罷了……」
但一句話未完,項餘馬上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姜恆卻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半句,說:「雍地晝短夜長,晚上又冷,想取樂也沒有心思,不像南邊,入夜後,一天才開始。」
「對,」項餘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到了,咱們進去罷。」
項餘邀請他們來看戲,想必也因為郢王的吩咐,要讓兩個北方土包子,好好領略一番郢人的燦爛文化、強大國力,生出敬畏之心。否則這大晚上的,誰想出來陪他們?寧願回家與家人待在一起。
「辛苦項將軍了,」姜恆笑道,「我倆一來,讓你忙得腳不沾地。」
「姜太史太客氣。」項餘卻不像太子安,在猜測出耿曙身份後瞬間變臉,對一國王子禮敬有加。他先前態度怎麼樣,現在態度還是那樣,只將姜恆當作重要客人,言談間還挺親切,說:「託您的福,其實我很想來。」
朱雀宮乃是戲曲、鬥技的會場,每夜根據安排,又有不同,分七十二闕,每闕便是一個小型的會場,常有散居四國的越人來此鳴琴起舞,或是代人說書講古、鄭人拔劍競技,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項餘顯然位高權重,下馬後便有人簇擁上前,朱雀宮更清楚是郢王所招待的貴客,大執事親自出來迎,笑得如沐春風,朝眾人道:「將軍,公子,這邊請。」
耿曙表情冷淡,不吭聲,視周圍人若無物,注意力只在附近環境上,只有姜恆與他交談時,耿曙才轉過頭,現出認真傾聽的神情。
「後頭是教坊,」項餘說,「想去教坊看看麼?」
姜恆忙擺手,說:「聽將軍的安排就行。」
執事在前引路,朝耿曙噓寒問暖,姜恆則與項餘落後些許。
項餘想了想,說:「姜大人尚未成婚?」
「沒有。」姜恆說。
「成親前可以多玩,」項餘笑道,「否則成親以後,就沒什麼機會了。」
姜恆哈哈笑,說:「這是項將軍的心情嗎?」
執事將他們帶到一個小房間內,四面以蟬翼般的紗簾相隔,遙遙看見戲臺,一清二楚。項餘便道:「兩位請在這裡稍歇,我就在隔壁房。」
姜恆與耿曙坐定,包廂底下人頭攢動,全是郢地貴族,或兩人一案,三人一案,等待夜戲開場,中央置一明亮戲臺,坐北朝南,燈火通明,等待開戲。
執事又親自領著十名侍女,擺開夜食,琳琅滿目,全程不多說一句,撤盒時跪坐在地,朝二人行禮:「兩位公子有事盡可吩咐。」
「知道了,」耿曙說,「下去罷,不必留人。」
人全散了,包廂內便餘姜恆與耿曙,隔壁則是紗簾隔擋的項餘,正獨自坐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