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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恆反而是最鎮定的那個,點頭送走項餘,又回頭看了耿曙一眼。
「哥。」姜恆拉著他的手,輕輕搖了搖。
耿曙離開王宮後,始終沒有說話,這時他轉頭,注視姜恆。
「恆兒。」耿曙說。
姜恆揚眉,站在他的身前,抬手摸了下他的頭,又用手指背颳了下他英俊的側臉。
「好了,」姜恆低聲說,「沒事了。」
「恆兒。」耿曙認真地說。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每次都是這樣,話到嘴邊,什麼也說不出口。他的心裡彷彿擠滿了猶如天地般浩瀚的情感,可每當站在姜恆面前,那些情感就像潮水般轟地退了,令他什麼也抓不住。
他只能說「恆兒」,不停地重複「恆兒」,生離時,他喊他的名字,死別時,他一樣喊他的名字;他喜極而泣時喊他,悲痛欲絕時還是喊他。千言萬語,只能用這兩個字來表達,這就是他的所有了。
一旦失去了他的名字,耿曙就再也沒有情感,再也不會說話。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姜恆有著悵然若失之意,他原本準備了許多話,想當著汁琮的面狠狠地嘲諷他,抑或是斥責他一番,但耿曙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己什麼也不用說了。
比起這件事給耿曙帶來的痛苦,汁琮對他做的事又能算得上什麼呢?
「我想帶你去我家看看,恆兒。」耿曙很平靜,先前對他而言,猶如只是完成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任務。
「小時候的家,」耿曙末了又補充道,「出生的地方。」
「好,去吧。」姜恆笑了起來,「我一直想去,只是不著急,我怕你睹物思情。」
耿曙許久後,終於說出了一句話:「你總是這樣,你心裡一直有我,我都知道。」
姜恆帶著有點難過的笑容,與耿曙並肩,沿著王宮一側的山路,走上城西北的平民區去。安陽依山而建,巷道在山腰上穿行,王都易主後,百姓們經過短暫一天的驚嚇,嘗試著恢復平日裡的生活。
集市開市做生意,街頭巷尾少不了口耳相傳的議論,看見耿曙與姜恆來了,百姓便紛紛躲進了屋內。
這是一個很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與王宮遙遙相對,彷彿是兩個世界。
但這裡的人,已經再認不得耿曙了,誰也沒想到,做燈芯那家的女人,生下的一個既警惕又行止野蠻的小孩,竟會在二十年後成為了上將軍,重遊故地。
第151章 油紙包
耿曙沒有叫任何人, 只是拉著姜恆的手,站在街頭安安靜靜地看著。
「這條街變小了。」最後,耿曙朝姜恆說。
姜恆笑道:「因為那時你個頭小。」
耿曙點了點頭, 也許如此。
一場大戰後,城中最先開張的,乃是祭祀亡魂的禮器店, 喪事實在太多了,許多百姓家裡都有死去計程車兵, 有人正在街邊祭酒, 朝著蒼白的天空跪拜、痛哭。
姜恆買了點吃的, 耿曙穿著黑色滾金沿的雍國武服,不少攤主見了他, 便收攤進去, 不做他的生意。
「有你喜歡的姑娘麼?」姜恆朝耿曙說。
耿曙在一家攤前朝裡看,說:「他們家的小妹妹已經嫁人了,不喜歡, 五歲那年認得。」
姜恆看見一個神情木然的女孩, 正在守攤,手裡拿著一塊來自士兵的染血木牌。
兩人都沒有與她打招呼, 耿曙別過頭,穿過集市, 在一家賣糖的瞎子攤前買了一點桃花糖, 餵了一塊給姜恆吃, 餘下的,小心地包起來。
「小時候爹來看我時,」耿曙說,「就會給我買這家的糖吃, 興許因為他也是瞎子,瞎子知道瞎子不容易,特別照顧他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