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第1/2 頁)
當時,耿曙也毫不猶豫,便拒絕了姬珣的提議,只是兜兜轉轉,他終於來到了落雁。
汁琮朝汁綾道:「你既見過恆兒,就親自跑一趟罷,無論情況如何,都得送封信回來。」
汁綾牽起耿曙的手,說:「這樣你放心了?咱們當年有多少仇家,你也是知道的,你現在切不可貿然回到中原流浪。」
耿曙低下頭,眼眶通紅,心裡自然清楚,汁家做到這一步,已是難得,光靠自己一個人,回靈山去找姜恆,已經十個月過去,大海撈針一般,談何容易?
「帶他下去,」汁琮說,「換身衣服。今日起,耿曙就是我兒,過得幾日,我將昭告天下,祭祀汁家列祖列宗。」
「嗯,」姜太后拭淚,緩緩道,「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玉璧關刺殺一夜後,耿曙直到如今,還像置身夢中一般。
曾經他對父親耿淵的選擇,所有的耿耿於懷,都源自於父母之死。父親殉國,母親殉情,耿淵為雍國付出了一切,導致他失去了父母。在潯東生活的日子裡,耿曙又從姜昭處接收了太多咬牙切齒的恨意,姜昭就像一個徹夜不眠的鬼魂,恨他的母親聶七,恨雍國的王族,恨耿淵,恨遍了天底下近乎所有的人。
於是在姬珣提議,希望他與姜恆,跟著來訪的汁綾離開時,耿曙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但抵達落雁後,他發現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來自「家」的親切,一切理所當然,姜太后、汁綾,她們沒有任何遲疑,幾乎是馬上就接納了他,彷彿他就該在此處,一向如此。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耿曙被帶到側殿內,浸在熱水裡,想起自己親手所引發的那場雪崩,想起先前的一念之差,想起被暴雪掩埋的、茫然的姜恆。
「別來——走啊——!」
最後一刻,姜恆瘦弱的身體,依舊吃力地拖著一輛木車,朝著雪崩下來的方向,努力奔逃,回頭張嘴,臉上帶著害怕,卻為了讓耿曙死心,不再追來,而決心朝著死亡跑去。
耿曙泡在浴池中,不禁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
他靠在池邊,心中充滿了絕望。
但就在此刻,一個人影出現在霧氣裡。
「瀧殿下。」外頭侍衛低聲道。
「他在裡頭麼?」少年的聲音道,「我進去看看,不礙事。」
耿曙馬上轉頭,接著,霧氣中的人影變得清晰起來,一名臉龐清秀的少年人站在池邊。
他的眉眼與汁琮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濃眉大眼,鼻樑高挺,一身淡青色的錦袍,鬢角垂著玉絛,比姜恆高了少許,彷彿與耿曙同歲。
耿曙胸膛赤裸,止住淚水,安靜地看著他。
被稱作「瀧殿下」的少年站在池邊,注視耿曙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外頭有侍衛快步跟進浴室中來,低聲道:「太子殿下。」
來人正是汁琮的嫡長子、雍國的太子——汁瀧。只見太子瀧稍稍擺手,吩咐道:「都出去罷。」
緊接著,耿曙的目光落到了太子瀧的胸膛前。
那裡有一塊與耿曙所佩,一模一樣、光華流轉的玉玦。分而為玦,合而為佩。
太子瀧拈起胸前的玉玦,稍稍朝向耿曙,耿曙低頭看赤裸胸膛上的另一塊玉玦。
「哥,」太子瀧說,「你來了。」
耿曙沒有回答,轉過頭去,看著水霧。
這一聲,驟然間將他帶回了好些年前,在潯東城中,那走廊前的小孩,一聲怯生生的「哥哥」的記憶裡。
「我不是你哥。」耿曙冷漠地說,「再這麼喊,殺了你。」
太子瀧沒有回答,走近耿曙,耿曙又道:「給我滾出去!」
太子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