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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澤緩緩道:「還記得封儲那年,聽見殿下所宣讀的『祭天書』,一眨眼,便是許多年過去了。」
太子瀧陷入了沉思之中,許久後,緩緩道:「上告蒼天,下慰黃土。」
「我將為這個國家竭盡一生所學。」
「我將視天下萬民為我之子嗣。」
「我將與百姓同悲,與百姓同喜。」
「我的土地即是百姓的土地,我當一無所有,我的所得,即是百姓所得。」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們,無分族裔,無分貴賤,我將與你們同進退,共生死。」
「我將帶領大雍乃至天下,走向昇平盛世、錦繡前路。」
姜恆尚不知雍國封儲時祭告天地的文書,是這等形式,根據晉禮與祭文,各國乃至姬氏立儲,告天地文俱使用大量晦澀的古語,祭天時讀書人要理解都困難,百姓更是沒一句能聽懂。
雍人以武立國,素來刻意排斥繁文縟節,想來也符合汁琮對此的看法。
「寫得很好,」姜恆說,「哪位大人寫的?」
「我自己寫的。」太子瀧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問姑姑,祭天時我該說什麼。她說『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幾句大夥兒能聽懂的』。」
山澤說:「聽到殿下宣讀『祭天書』時,心裡不禁百感交集。」
太子瀧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將視天下萬民為我之子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們,無分族裔,無分貴賤,我將與你們同進退,共生死。」
說著,太子瀧又黯然嘆了口氣,問道:「山澤,你有什麼話想朝我說?」
「沒有,」山澤笑道,「知道殿下還記得當年的話,我便再無所求。我吹首曲子給您聽罷。」
太子瀧聞言端坐,山澤取來一枚骨笛,修長瘦削的手指按在氣孔上,輕輕試了試,便吹了起來。
北地之笛名喚「雲霄」,以已故者的腿骨所制,吹起之時其聲細微,卻能直上天際。山澤起了個頭,那笛聲中帶著明顯的悲愴之意,猶如將徘徊在北方大地上的悲傷盡數宣洩而出。
太子瀧聽了個開頭,竟不知不覺,淌下淚來。
姜恆忽然懂了山澤的深意,從灝城回來的一路上,他與山澤便翻來覆去,不停地討論,究竟要如何為氐人伸張這冤屈,還原遲來的真相。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說服太子瀧,他將是一切問題的關鍵所在。山澤準備了洋洋千言的腹稿、翔實的證據,預備在抵達落雁城的第一天便冒死陳書,不計後果。
但姜恆深思熟慮之後,阻止了他。
太子瀧是個什麼樣的人?姜恆這半年裡,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他不僅問界圭,還問耿曙。耿曙是與儲君相伴時間最長的人,但太子瀧為人如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是個優秀的人,不是最優秀的,卻是有王者之仁的,他長在深宮中,被保護得很好,性格半點不隨汁琮,他善良單純,真心希望雍國變得強盛、百姓們能過上好日子。
他始終在汁琮面前努力,想證明自己。
這也是耿曙哪怕抗拒讓汁瀧取代姜恆「弟弟」的位置,卻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的原因,只因汁瀧有一點與姜恆、與耿曙都大相逕庭,那就是他很努力。為了汁琮給他制定的目標而艱難地努力,哪怕許多時候他無法勝任。
就像玉璧關一戰,他太需要證明自己了,需要獲得朝臣的認同。這種努力,是耿曙從來沒有在姜恆身上看到過的。耿曙與姜恆都很豁達,做什麼事,但求無愧於心。
那麼我們也許可以換一個方式?姜恆始終認為,讓山澤陳述事實無濟於事,畢竟相信的人不用多說也會相信;不相信的人,永遠不會相信。
山澤當時便理解了姜恆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