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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煌反手,用手背輕輕碰了下風羽,風羽沒有躲閃。
「它還記得你。」耿曙知道海東青是林胡人在很久以前,進獻給雍王室的。
「它這輩子只要見過一個人,」郎煌淡淡道,「永遠都會記得,不僅記得他,還知道他的兒女,甚至子孫後代,如果它能活得足夠久的話。」
耿曙說:「你可以留下來,你的仇還沒報呢。我等你苦練功夫。」
「我不恨你,」郎煌道,「我真的不恨你。我知道,你不過是……說好聽點,一把刀。說難聽點,一隻狗。想殺林胡人的,也不是你,現在把你的頭割下來,又有多大意思?總不能自欺欺人,把這當成報仇了。罪魁禍首,是汁琮。」
耿曙沒有回答,沉默地聽著,他承認,確實如此。
「汁琮之所以收養你的原因,想必你早就知道。」郎煌漫不經心轉頭,確認這走廊裡沒有第三人聽見,說道,「但我今天叫你來,不想與你討論此事。」
「我有一個秘密,是關於你爹的。總有一天我會死,這一天也許很快就會來,我想了又想,還是不能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裡。」
耿曙:「哪一個爹?死了的爹,還是活著的爹?」
郎煌:「活著的爹,想聽聽嗎?」
耿曙凝視郎煌雙眼,他無從判斷郎煌是否在說謊,換作姜恆,他一定知道郎煌的弦外之音,那些被湍流所裹挾著的言外之意,暗流洶湧的來處。
耿曙素來不懂得揣測人心,他判斷一個人是否在撒謊,只能純粹依靠直覺。
但直覺告訴他,郎煌沒有撒謊,也不準備撒謊。
「說罷。」耿曙沉聲道,「換個地方?」
「不必。」郎煌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養父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信與不信,都在於你。」
耿曙不為所動:「這是我跟在他身邊的第五年,我比你更清楚。」
郎煌若有所思,望向大雪,伸出手去。
「他殺了他的親生兄長,」郎煌說,「你知道麼?」
「不知道,」耿曙說,「我不相信。」
郎煌說:「十八年前,大薩滿為汁琅看過病,他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而死。」
「說話當心點,就算是,與他又有多大關係?」耿曙的聲音輕了些,卻帶著殺氣,他手中沒有劍,卻隨時可以一招扼斷郎煌的咽喉。
郎煌說:「想給一國國君下毒,除了太后、汁綾,以及汁琅的妻子姜晴,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耿曙在這點上向來毫無保留地維護家人,絕不會聽信於一名外人,說:「走,咱們到他榻前去,當面對質。你若說的是實話,我保你不死。」
郎煌卻忽然笑了起來,說:「還有後面的,你就這麼急著想我死?」
耿曙一怔,郎煌又揚眉,緩緩道:「這件事,世上知道的人,只有兩個活人、一個死人,現在加上你,變成三個活人了……」
「……十八年前,汁琅薨後,為姜晴留下了一個遺腹子。」
耿曙依舊不為所動:「所以?」
「姜晴生產那天,是大薩滿親自接生,那年我只有七歲。大薩滿帶著我,前往宮中,為姜晴接生當天,在王后的湯藥中,驗出了墮胎的草藥。我還記得她懷胎八月,突如其來便血流如注,大薩滿讓我找到宮外的一個人,一名御前侍衛……囑託他一件事。」
耿曙隨著郎煌的回憶敘述,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讓他到落雁城中,去找一個死嬰,塗上血,帶回來,把那孩子換掉。」郎煌低聲說,「他沒有辜負期望,很快就找到了,他將死嬰遞給我,由我交給大薩滿。大薩滿接生出一個嬰兒,那孩子,我不知是死是活,很輕,又是早產,沒有哭叫,被我包在一塊狐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