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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眉半晌才涼涼道:「將軍怕不肯甘休。」
樓淮祀嘆道:「家門不幸,攤上這麼個爹,有事沒事都要捱揍。」
朱眉臉上紅色的刀痕一抖,心道:就你這樣的,樓將軍沒將你打死已是慈父心腸。他略一思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樓二雖說話顛三倒四,行事無所顧忌,對手下卻是大方照顧。這般好的僱主,死了頗為可惜。開口道:「既如此,屬下還是多加提防。」
「有勞有勞。」樓淮祀臉上殊無喜色,唉聲嘆氣地走了。
朱眉差點以為他私底巴不得俞子離出事。
俞子離得知此事後,看了眼頂著一頭短髮,仍舊只肯著男裝的吠兒,笑了笑,道:「罷,在船上跟著我也好,到了棲州中行安排。」船上一幫大老粗,老牛這幹人又是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放吠兒在船上與他們混跡一處,不是什麼好事。衛繁本來憐吠兒身世孤苦,想留在身邊,樓淮祀死活不肯。
吠兒倒有自知之明,道:「我出身微賤,也不好在娘子身畔。」她是充當男兒養大的,跟著匪徒,舉止能文雅到哪去?先自慚形穢,大不自在。
俞子離又想嘆氣,自他離了禹京,三天兩頭就想扶額嘆息,再這般操心下去,他懷疑自己未老先衰。
梅萼清到底被樓淮祀揪了幾根鬍子,神出鬼沒地站在俞子離身後,道:「俞郎啊,樓小友萬般皆好,就是失了點寬厚,俞郎身為師叔,若父,當多加指引。」
俞子離再好的涵養都想罵娘,抬人上火架的是梅萼清,搬柴撤柴的也是他,真是正事反事一人做盡。
梅萼清迎著徐徐江風,看水鳥成行,流水湯湯,笑道:「俞郎百聞棲州事,卻也未曾親見棲州貌,老朽畫不盡此間心酸血淚事啊。」
俞子離神色微凝,無有應答。他見棲州圖並不比衛繁初見好到哪去,許只樓淮祀這般心冷腸硬之人才會漠然視之,不為所動。
船過泗水,又幾經靠岸離岸,終進淇江,漸近棲州。江上往來船隻重又多了起來,往來頻繁者大都行跡可疑,不似善類,然他們行舟卻是一派風平浪靜,反比在別處更順風順水。
樓淮祀自進入淇江後就頻頻找江石飲酒,嘴角掛著怪笑,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惹得江石實在是怵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與他周旋,時不時還要挨僂淮祀幾記「江郎不厚道,你我這般交情還要藏著掖著」的幽怨目光。
好不容易捱到了棲州近江何稽彎,再行水道變窄,樓淮祀的大船行舟不易,只能在這邊靠岸,江家的船隻卻可直入棲州城內碼頭。江石迫不及待辭別樓淮祀,拒了擺宴之邀,領著江家船隊,歇息都不作歇息,逃般地走了。
衛繁戴著帷帽,站在船頭打量著這片陌生的土地,她要與樓哥哥在這生活四年之久,這裡與禹京無一絲相像之處。天高氣爽,舉目望去,一片曠野,無高樹成林,無高樓城郭,水道有如織網,茅草這一處那一攏,鬱鬱蔥蔥,長腳白頭水鳥成群結隊飛過來飛過去覓食,有兩頭尖尖的小漁船穿行水道間,停在一處似在那收網捕魚。
衛繁看得有些新奇,上巳出行遊玩,她也見人張網捕魚,好似不是這個模樣。
「這是河罾捕魚。」梅萼清笑著道,「棲州多水澤,在河岸兩處起一個架子,再拿四根竹固定了漁網四角,似是一個網兜,架上置一滑輪,用來升降漁網。網得魚,就將罾網拉起,撐了小船到網下,再一鬆,這魚可不就落進船中了?」
「好生奇妙。」衛繁連忙拍手誇讚,「又省時又省力,一日定能捕得不少魚。」
「棲州魚多。」梅萼清言語帶笑,笑意卻未至眼底,道,「這多了價便賤,漁民賣不了,自吃又吃不了,只得生生爛掉。」
「那,不能曬成魚乾?」衛繁追問。
「棲州這天天潮,魚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