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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絮幾將衛簡留與她的書籍圖冊翻了個遍,縣誌、雜記、輿圖、怪談俗事篩揀匯總, 另畫了一幅風俗輿圖來。
執書小聲問道:「小娘子, 這圖是不是犯忌諱?」
「又無佈防怎會犯忌諱。」衛絮擱下筆, 細細看了看,嘆道,「也只能這樣罷, 不過看著像回事 。到底是閉門造車不盡人意,再兼好些風土人情有以訛傳訛之嫌, 未必是真。眼見方回實, 我在閨閣之中不能親見, 糊塗帳也當真帳記了。」
執書咂舌:「小娘子自謙,就這一幅圖, 費了多少心血, 還熬了夜。」
衛絮失笑:「這算得什麼?你想輿圖又不是天生地長, 最早也是人手所畫,山川河流、縣、集廟宇, 雙足不知踏過多少大道險途 這國國才能將地形繪於紙上。我不過依瓢畫葫蘆,哪有臉說辛苦心血?」
執書笑道:「就算如此,小娘子也是用了好些心思, 二娘子肯定歡喜。」
衛絮道:「都說送禮要投其所好, 慚愧,我送的卻是我所能的。」
執書撅撅嘴:「這還不好?奴婢倒覺得比金銀珠寶什麼的,好出百倍去。」
衛絮笑回眸:「那我問你,給你一張輿圖或給你百金, 你挑哪樣?」
執書抿抿唇,捧著臉,小聲道:「奴婢又不是官夫人,輿圖無用,自是選百金。」
衛絮一攤手:「可見投其所好才是正理,你家娘子我,便屬不會送禮之人。」
執書湊過去又看了眼輿圖,再看看另一冊密密麻麻的注釋,頭皮都有些發麻,輕聲道:「二娘子的親事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說不好吧,門第品貌都是千里挑一的,要說好吧,卻要遠離千里到貧地去。」
衛絮最厭惡嚼舌道是非的,不由皺眉:「你怎也說長道短起來。」
執書懊悔不已,又道:「奴婢聽多耳朵,也跟著嘴碎起來。」
「僕役私下在議論二妹妹的親事?」
執書點點頭:「府中這麼多人手,人一多嘴就雜,私下哪有不說閒話的。」吱唔道,「她們有些嘴尖,還扯到二娘子命好命歹。」言語裡頭還拐帶上了衛絮。
衛絮冰雪聰明,雙目在執書臉上一掃便知她的未盡之語,冷下臉:「別處我管不著,也管不了,咱們院中卻不許說這般說三道四的。執書,你去說一聲去,我不知道便罷,要叫我知道了,我是不留人的。」
執書吐吐舌,衛絮這性子有些獨,又言出必行,她說不要的僕役,被攆出院都是輕的,怕是連衛府都待不下去。將衛絮的話吩咐下去,果然院中大小侍婢都噤若寒蟬,縮起脖子做活。
衛絮的奶孃見此,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喜得是衛絮有威性,不至於受下僕拿捏;憂的是她一個小娘子,未免失了軟和,過於孤冷。
「本想著你們姊妹一道,互取所長,不曾料離得這般快。」奶孃大為遺憾,她著實喜歡衛繁的脾性,百愁不存心間,天天樂樂呵呵的,相比之下,衛絮的性子確有不足,能沾得衛繁的一二分,於衛絮大有益處。
衛絮則道:「三歲看老,本性難移。長處豈是這般易學的。」
奶孃笑起來:「小娘子才多大,說得這般老所橫秋的話,人經事多了,性子也有改的,有些少時尖銳,老了倒平緩了。」
衛絮拈去筆尖的一根毛刺,道:「這話有理,細思卻不得滋味,圓滑平潤實乃磨礪所成 。」
奶孃等得輿圖墨幹小心收好:「我說不過小娘子,只是你們姊妹聚一日少一日,這次小娘子回來臉上笑也多,話也多,可見多在一處還是好的。」
衛絮倚那那半晌,悶悶垂了眸,自己到底是不捨的,又恍惚想:自己莫不是真沒什麼親緣?剛重拾姊妹情,又要離分?托腮看著院中新葉抽發,黃花垂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