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日(第2/2 頁)
溫。小紙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也“打量”著引路燈。江濯轉著燈身,靠指腹查感上面有沒有被人下符咒。
這燈曾經是赤金火魚的供燈,一共兩盞,除了這盞,還有一盞在被盜那日摔碎了。江濯原本以為它只是讓人摘了燈芯,現在看來,它還被做過其他手腳。可惜做手腳的人相當小心,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不能用了,”江濯把它封了道訣,丟進袖中,“一會兒摸黑走吧。”
他回到溟公身邊,從地上撿起一枚鱗片,說:“這枚鱗片我很喜歡,送我好嗎?”
溟公已露疲態,聽他如此說,稍點了點頭,算是應答。江濯握住鱗片,話鋒一轉:“我收了你的禮,就要為你做事,但你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就算艽母再臨也沒法救活她們,我只能把她們帶入山林,再為她們捏幾隻泥人,讓她們轉做山靈。”
溟公沒有回應。
江濯說:“你放心,有我的符咒在,必不會讓別人把她們捉走。”
溟公這才又點了點頭。祂一條瞎蟒,氣息奄奄了,竟只操心別人的事,怎麼能讓江濯不心酸?只是可憐祂,被書生壞了名聲,消散以後恐怕連名字都要被忘記。
這裡地深隱蔽,是個消散的好地方。溟公的靈能外洩,四周已經瀰漫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極易引來貪婪之徒。因為這味道對通神者來說,是最上乘的修為補藥,不然書生也不會用溟公做爐鼎。
江濯不再停留,將鬼魂們一兜,像雲似的裝入袖中。他與溟公告別,繼續往前走滿一百步,果真踩到個昇天梯。昇天梯底部印有符咒,踩之即亮,把江濯一路送到裂開的祭壇上。好在書生洞只有一個方向,江濯只要眼睛沒瞎,就不會走錯方向。但等他穿過迎親道,出了溟公廟,面對著漆黑的河底,就只能望天。
“我記得,”他邁出一步,“我是從這邊來的。”
他沒方向地一通轉,反倒把溟公廟也給轉丟了。小紙人姿勢換了好幾個,見江濯越走越偏,終於按捺不住,召出一條水帶,繞住江濯的腰。
江濯沒留神:“兄弟——”
這個“弟”還沒說完,他整個身體就被水帶繞了個七七八八,緊接著,一股猛力拉著他,直衝河面而去!這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衝破水面,把人拋到了半空。
興許是會有刺燙感的緣故,小紙人這次沒有接江濯。半空中風聲呼呼,江濯眼疾手快,連念兩道“令行”,才沒使自己掉回水中。他剛一落地,餘光便瞥見左右兩側“唰”地閃出兩把鋼刀!
“豈有此理,”江濯閃身一避,對小紙人說,“兄弟一場,你好歹把我送到個沒人的地方!”
小紙人二話不說,輕飄飄地鑽進了江濯的袖子裡。江濯正欲叫他,就先聽見了別人叫自己。
“江知隱,”來人聲音極寒,“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出現在我天命司的駐地!”
天上風急雨急,這是溟公消散引起的異象,只怕是這異象引起了附近天命司稷官的注意,他們居然趕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了。
江濯甩掉摺扇上的水,流露出玩世不恭的態度:“這天底下我哪裡去不得?別說是你天命司的駐地,就是你天命司的祭壇,我江知隱也敢踩。”
來人怒道:“好,好啊!看來這二十年裡你面壁的苦頭還沒吃夠!”
江濯笑說:“我面壁算什麼苦頭?倒是你們,一個個諂上欺下、狗仗人勢,竟比二十年前還討厭。趁著我此刻心情尚佳,還不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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