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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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形晃了晃,霧似得散開,片刻又慢慢凝成一個少年郎君,他跪坐在塵埃中,比輕霧還要脆弱,刀光中幾乎散去。
“時追乞憐郎君善心,還我銀鈴。”少年又道。
“妖魔鬼怪惑我心智。”雷剎眸中沒有半點憐惜,他鮮紅的唇泛著冷血的笑,“你是人是妖是怪,既戲弄於我,枉談善字。”
“貓有九命,我僅剩一條,時追願以此命,賭郎君不忍。”
雷剎看死物一樣看著他,他的人,他的刀,他的眸,冰寒透骨,他是一個無情的人。少年仰頭合上雙目,不避不閃,長刀凝著水珠從刀刃滑落,濺碎在一株牡丹上,滴水入湖,泛起層層漣漪,這些牡丹黑紅的花瓣輕顫,沙沙作響,交頭接耳般一株接著一株,全寺的牡丹都似在那嘲弄譏笑。
雷剎耳邊人語紛紛,她們一個接一個過來道:
“人?妖……呵……”
“啊,月沉日至,與他無緣,咯咯咯,它要死了。”
“以你骨肉,化我足下肥土,渡我冬寒。”
“人皆負心,狡詐如狐,可憐可憐。”
“快殺快殺,酬我溫血,贈君春花。”
“此為歸處,歸……歸……歸……”
雷剎是個堅定的人,他不為外物所感,輕斥道:“真吵。”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少年,他刀刃所向也是面前的少年,那些鬼囈不能擾亂他半絲心神。
“貓有九命?”他問,懷中的銀鈴似有所感,“叮鈴”“叮鈴”響個不停。
霜刀破開濃霧,堪堪停在少年額間,只隔一線之距,刀風割開了少年的皮肉,留下一道血痕,少年慢慢睜開碧色的雙眸,啟齒一笑,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
雷剎將懷中的銀鈴擲向他,少年接過,如獲至寶。
“時追多謝郎君。”
雷剎道:“我不過身入迷障之中,你非真,連我己身都是虛像。”他立刀泥中,手過利刃,攤開掌,掌中血淋淋的傷口轉瞬即癒 。
“既如此,郎君不如當作一夢。飲夢中酒,聽夢中事。” 風寄娘與老叔一坐一立侯在堂中,連枝燈盞紅燭淚垂,食案備著幾碟小菜,一壺清酒。
雷剎在一方坐下,有菜便吃有酒便飲,靜看他們耍得什麼鬼把戲。
時追將銀鈴系在頸間,行動間銀鈴聲響,他在案前坐下,重施一禮:“時追見過雷副帥。”
雷剎道:“你們裝神弄鬼唱這出戏,定有話說。”
時追認罪道:“命當以命還,如夫人殺了老夫人,我殺瞭如夫人,我可有錯?”
他問:“我有罪?可我有錯?如夫人不該殺嗎?”
“時追,你過界了,你可悔?”風寄娘輕聲嘆道。
時追歪了歪頭:“悔?那是什麼?我生於人間,卻不懂人間事。”他執盞敬雷剎一杯酒,“勞副帥將真相示於眾人跟前,我有罪,她雖身死,並不無辜。”
雷剎道:“屆時,我去何處尋你這個兇手?”
“不敢失信副帥,寄娘作保。”時追正色道。
雷剎略抬了抬眉:“她?她在我心中輕浮隨性,不足為信。”
時追皺眉,無措道:“我身無長物,我所有的皆老夫人所贈。”
“那便把銀鈴留下。”雷剎道。
時追滿目不捨,遲疑片刻咬牙點頭,取下銀鈴重又交回雷剎手裡。
雷剎又叫老叔送上紙筆,寫好罪狀讓時追畫押,時追眨眨眼,拿起來好奇地看了看,咬破手指在上面印一個血指印,許是怕了雷剎嫌他不夠誠心,印了一個不算,又連印了好幾個。
“夠了。”雷剎看狀紙被血指印印得血糊一片,有心再寫一張讓時追重印,想想又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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