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第2/4 頁)
往?裴郎君既與人有約,事到臨頭,怎能反悔?”
書生只覺自己的腳步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如入泥潭,幾步已是汗如雨下,眼前的草棚似是鬼洞陰司,欲近欲讓人心生懼意。
雷剎安慰道:“寄殯處不過幾具棺材,幾個死人。已死之人難道比惡人還要來得可怕?”
風寄娘點頭道:“副帥言之有理,人死燈滅,縱有不甘暗恨,也不過一縷執念殘魂,既無棲身之所,亦無依託之地,只得遊蕩在故地舊居,念著前人往事,好不可憐。”
“既然已死,前塵往事一筆勾銷。”雷剎道,“何來可憐之說。”
風寄娘嘆道:“郎君真是薄情狠心之人啊。”
寺廟古舊,寄殯處也是新梁舊柱幾經修繕,棚內或新或舊的棺木架在矮木架上,或有名姓又或無親無故。他們大都客死異鄉,一時不得魂歸故里,只得被親屬寄在寺中,也有些個孤魂,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無親無朋,不願死後一座孤墳無人憑弔,不如寄於寺中聽那晨鐘晚佛。
雷剎繞著草棚一圈,棚內打掃得極為乾淨,拿手去拭棺木,不染半點塵埃,一角矮几上,點著一爐香,此處雖簡陋,卻是時時打掃擦拭,又見其中幾具棺木陳舊,疑惑問道:“寄於寺中的棺木,時久也不掩埋?”
風寄娘道:“有些時日長了,家屬總不來領去安葬,寺中便做主葬於後山,另有些……”她取一疊紙錢焚於火盆中,道,“心願難了,不肯入土為安。”
書生停在棚外,怎也不願入內,瞪著排得整齊的棺木,臉上驚駭莫名,恨不得拔腿就跑。
“裴郎君,請近身。”風寄娘福身道。
書生搖了搖頭,反後退一步,目光躲閃,道:“家中阿孃掛念,我想歸家去唸文章,若得高中,也可光宗耀祖。”
風寄娘輕啟朱唇,笑道:“裴郎君不願見雁娘嗎?”
書生呆立半刻,回首,神情哀悽:“雁娘在何處?”
“裴郎君,隨我來。”風寄娘引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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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棺木,木料用得香楠,雖久經年月,彩漆剝落,顏色褪盡,依稀仍見曾經的精美,那些斑駁的彩紋,既不畫仙鶴福壽,也不繪仙境福地,而是連幅的男女情衷,自相識到相許,似是兩兩相約,情根深種。
書生立在棺前,瞪著已難辨認的繪彩,只感頭痛欲裂,是耶非耶,卻無論中何分辨不清。
“開棺。”風寄娘道。
雷剎遲疑片刻,依言上前,一動手就發現,這具棺木不曾加釘,當下手上用勁,將棺蓋往後推移。他往棺中看去,棺中之人屍身已化白骨,身上的紅衣披帛卻是鮮豔如新,臂骨環著澄黃的金臂釧,指骨疊放胸前,露出一隻鴛鴦並蒂蓮花紋的銀香球,頭骨一側,一朵大紅牡丹花開猶豔,似是枝頭新摘。
書生爬起身,往棺內偷瞥一眼,只見森森白骨、豔豔紅花,直嚇得一屁股跌坐地上,瑟瑟發抖。
“一別經年,紅顏已化白骨,裴郎君見著雁娘,卻是相見不相識。”風寄孃的話語飄飄渺渺,如隔雲霧。
“雁娘?”書生連忙搖頭,忽得厲聲道,“雁娘怎是白骨?”
風寄娘奇道:“人死,腐爛於泥,怎不會化為白骨?”她又冷聲喝問,“裴郎君,你可記得你曾許雁娘一生相守,要贖買她回家,買宅置屋兩相廝守。”
書生急道:“我自是記得,我起過誓言,許了雁娘,我雖不能娶她為妻,卻可迎她進家。”
“那你怎會失信於她?”
書生忙道:“不不,我不曾失信雁娘,我應了雁娘,回家去求阿孃應允,我……我……”他忽得語塞。
他記不起。
他想了又想,似要將過往都拿出來細篩一遍,終於道:“是了,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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