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第2/4 頁)
她瞪著眼,對它道:時追,這廝無禮。
書生半道自悔失禮,又回身遠遠一揖。
她遙遙回他一禮,又對它道:時追,這書生有趣。
噫,她雖知男女有別,卻還不識情愛。
春衫換過幾遍,她已是出嫁之齡,她份外苦惱,與它道:時追,我不願嫁人。
等到秋來雁回,她哭著與它道:時追,我不願遠嫁。
然而,她終歸要嫁,出嫁前夕,她抱它哭了一夜,求道:時追,你可要陪我。
它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及笄,看著她十里紅妝出嫁,看著她新婚之夜望著紅燭垂淚,看著她一臉稚嫩,卻要學著為人之母,它又看著她喪夫,看著她苦苦支撐撫養繼子成人。
它看著她揹人暗泣,看著她漸漸老去。
歲月重新雕刻了她的容顏,豐滿的臉頰變得乾癟,水杏的雙眸變得乾涸,紅潤的雙唇變得刻薄,她成了一個面目全非的人,被眾人所厭棄。
她不喜愛鏡子,晨起披著醬色的衣袍,看到鏡中一個枯槁老婦,她問它:時追,她是誰?
它躍入她懷中,粗糙的舌頭舔著她的臉頰,換來她舒展的笑顏。
她待誰都不好,唯有對它,一如雨中芭蕉葉下初識。
它被李小郎絞死,不曾還魂,她佝僂著背,腳步蹣跚,一步一跌,在深夜院中苦苦尋覓,聲聲呼喊。
今夜的歸葉寺,一彎勾月,淺淡的月光新透紗窗。少年的身影晃了晃,似萬千螢火忽然散去,只剩一隻貓靜靜臥在那。
值不值?它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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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寄娘抱過貓放在膝上,又為雷剎斟酒:“郎君,再飲一杯舊曲終。”
雷剎倚柱而坐,接過酒,俊美無邊的臉上浮現一絲無奈:“酒中又放了什麼毒物?”飲盡杯中酒,又陰聲道,“這貓交與我,是人是妖,都先投入牢中再議。”
風寄娘掩唇笑道:“都依郎君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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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漸西移,侍郎府內外燈火通明,一個和尚立在坊市一角,身形隱在暗處,遠遠地注視侍郎府。他生得秀美異常,額間一顆硃砂,眉目間天生帶著冷淡的憐憫,一個佛子,也如佛一般疏於人間,卻又目含悲憫。
“身死無魂,怪哉。 ”
第16章 鬼子(一)
三伏過後,秋意漸濃,晨晚輕寒浸透涼簟,山間石徑落葉滿階,雲深處,有樵夫放聲而歌,隱約幾聲噫,幾聲啊,依稀又唱“那神女本有心,那襄王卻無夢……”
青衣書生勾動心事,駐足去聽,卻是遠山無聲,不由沮喪神傷,見遠處一處破舊草亭,敲敲痠痛的膝蓋,拖著乏力的雙腿挪到草亭歇息。
草亭也不知經了多少年歲,支柱腐朽滿是蟲孔,憑欄半斷,頂上枯草黴壞,角落蛛網堆積,也不知這草亭還能捱得幾次風雨。
青衣書生在山道徘徊半晌,累得口乾舌燥,哪去理會草亭腐舊,席地坐倒長舒一氣,拿袖扇風,深恨自己手上沒有麈尾。
他在亭中歇了半日,略解疲乏,只口中乾渴不得其法,正在躊躇間,聽山道那傳來了腳步聲,一個農婦拿布包了頭,短褐圍裙,腳上一雙麻鞋,肩上挑著一抬水,邊走邊喊:“水喲,水喲……”
青衣書生大喜,連忙起身喚道:“賣水的大娘,一瓢水要價幾何?”
賣水農婦挑擔過來,將書生從頭到腳仔細看了看,越看越是……她笑問:“郎君可是進山秋遊?這水三千文一瓢。”
青衣書生正解荷囊,吃驚道:“大娘莫要說笑,某雖不識柴米油鹽,也知曉這水如何也不值三千,又非瓊漿玉液?”
賣水農婦笑道:“郎君不知,這水原本也只一文錢一瓢,只是,我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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