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第1/4 頁)
幾個突厥人栽下馬來,唇邊溢位一抹血色,失卻了主人的駿馬茫然的停滯在遠處,緩緩的打個噴鼻。
夜色愈加濃重,城中的哀哀哭聲卻未停歇,軍士們將留在城中,未及撤離的突厥人蒐羅出來,又前去將起火的地方撲滅。
喬妍卻眯起眼來,與聶良弼一道,悄悄往溧水邊去了。
“安源城變,劉黑闥還會來嗎?”聶良弼道。
“會的,”喬妍道:“因為他沒有別的路可走,而李泓也不會緊追著他不放。”
李泓想要的結果的打垮劉黑闥集團,而不是殺掉劉黑闥本人,當漢東軍潰敗之後,他想要的是一鼓作氣,盡復失地,而不是緊追在劉黑闥屁股後邊兒,將他趕盡殺絕。
再則,他這會兒人都沒到,如何知道安源出事了?
方才那把火起的不大,又很快被熄滅,除去在這兒的人,其餘人察覺異樣的可能性很小。
喬妍率領五百軍士,徑直往溧水邊去,令人熄了火把,靜靜等著那隻主動送上門來的兔子。
一直到過了午夜,溧水邊都沒什麼動靜,初夏的夜晚並不冷,除了蚊子多點,便沒有別的壞處了。
喬妍靜靜坐在岸邊,面色沉靜,雙目卻亮的嚇人。
在黑夜中坐的久了,她也能望到些許事物,遠遠瞧見一艘小船過江,在心裡微微笑了起來。
“到了。”她悄無聲息的退回到河岸邊的蘆葦蕩中去。
劉黑闥經歷一日激戰,身上早就掛了彩,只是此刻仍不安全,便強忍下來,打算等離開定州境內,到了突厥掌控範圍,再行處置。
“接應的人應該已經到了。”他舔了舔嘴唇,回味著失敗的苦澀,學著布穀鳥的聲音,接連叫了兩聲。
回應他的,是一支利箭。
劉黑闥身處黑夜,原就心懷警惕,下意識側身閃躲,然而這麼近的距離,喬妍根本沒有失手的可能,一箭射中劉黑闥手臂,後者悶哼一聲,手中長刀應聲而落。
喬毓拔出腰間佩刀,率先衝了上去,劉黑闥身邊衛率原就是強弩之末,現下如何能同以逸待勞的眾軍士抗衡?
不出片刻,便盡數授首,只留劉黑闥一人,被眾人按在地上,捆住了手足。
“大錘哥,”聶良弼道:“他怎麼辦?”
“先留著,”喬妍冷冷斜劉黑闥一眼,歸刀入鞘,道:“咱們回去。”
……
當日劉黑闥起兵,迅猛剛進,現下李泓收復失地,同樣勢如破竹,不出五日,便將劉黑闥腹地清繳一遍,也是在此時,他接到了妻子的來信,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
喬宣此次與他同行,見狀面露詫異,李泓便將書信遞過去,喬宣看過之後,也忍不住笑了。
“我們家大錘啊,就沒一刻安生。”喬宣連連搖頭,目光中卻閃爍著與有榮焉。
“走吧,”李泓拍了拍舅兄的肩:“往定州去,給阿妍慶功。”
秦王李泓大勝的訊息傳回長安,李開濟的心緒無疑是極為複雜的。
收復失地,他高興,劉黑闥被擒,他高興,但李泓再次立下不世之功,他便不是很高興了。
他知道長子懷抱有怎樣的野望,也知道應該怎樣打壓他的野望,然而殘酷的現實總是告訴他——你離不開這個兒子!
前腳打了一巴掌,後腳就要給個甜棗,對於君主而言,這跟自打耳光有什麼不一樣?
李開濟快要忍不下去了。
……
秦王李泓裹挾著勝利返回長安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
李開濟為了平衡他過於耀眼的軍功,不得不捏著鼻子想了個位在諸王之上的天策上將出來,又令李泓領司徒、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食邑三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