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第1/3 頁)
這位長兄慣來沉穩持重,目光深遠,秦王的心忽然定了下來,向皇帝行禮,同兄長一道退了出去。
兩個小輩兒走了,內室中便只剩了皇帝與喬毓二人,一坐一立,皆是無言。
皇帝斜倚在椅上,不怒而威,對著她看了會兒,忽然嘆口氣,道:“大錘,你不會是想對朕動手吧?”
喬毓卻一掀衣襬,在他面前跪下身去了。
皇帝目露驚色,神情中同樣閃過一抹詫異。
“聖上,在我心裡,你不該是這樣的。”
喬毓仰起臉來,目光感傷,注視著他,道:“你文能提筆,武能安疆,善於納諫,對於屬於荒王的舊臣,也能坦然接納,加以重用,更不必說以女人為官,令皇太子主導變革這件事了。在我心裡,聖上是不世出的英主,雄才大略,你不該這樣的。”
皇帝目光微怔,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來。
“聖上,你太過在乎身後名,也太在乎世人對你的評說了。”
喬毓軟了語氣,繼續道:“也正是因此,你被士林與清流議論裹挾,即便知道有些事情不對,也不得不違心的點頭贊同,做一個世俗意義上的仁德明君。”
“我知道,聖上想將玄武門之變的陰翳除去,想叫史書中的自己完美無缺,想叫所有人提起你的時候,都挑不出任何缺憾,但人——畢竟只是人啊。”
“但凡走過的路,都會留下痕跡,玄武門的鮮血,的確洗刷不掉,但是貞觀盛世的萬丈光芒,足以將一切湮滅。我在後世所看到的聖上,經天緯地,氣吞日月,那是何等雄風?!”
“聖上,”喬毓膝行兩步,到他近前去,由衷道:“你心中所擔憂的,其實真的沒那麼要緊。昔年驍勇無畏的李泓,現在到哪裡去了?”
她說的時候,皇帝便低著頭,靜靜看她面容,聽她言語,聽到最後,眼眶少見的泛起熱來,連喉嚨也有些酸楚。
阿妍啊,他在心裡這麼喚她。
這樣掏心窩的話,你走之後,再沒有人敢同我講了。
你夢中所見到的那個時代,我那麼做的時候,你大抵也不在了吧。
你若是還在,一定會像現在這樣攔著我的。
他便這樣近乎貪婪的看著她,久久沒有言語,喬毓以為他不為所動,正待再說句什麼,卻見他眼睫微顫,忽然落下淚來。
他他他他怎麼又哭了?
喬毓心道:我說的這麼過分嗎?
喬毓自己不是個愛哭的人,也哄不了愛哭的人,更別說皇帝這樣秉性剛強、性格堅毅的君主了。
她有些躊躇,遲疑著該怎麼辦才好,皇帝卻蹲下身去,伸臂緊緊抱住了她。
“我不是來看阿琰他們的,”他摟著她,動作輕柔的撫摸她長髮,低聲道:“我只是想你。迫不及待的想見你。”
喬毓伸手推他,卻沒推開,氣悶道:“聖上,我跟二姐姐生的再像,也不是二姐姐。你這樣做,很不好……”
皇帝心中既酸且澀,痛楚隱約,他將喬毓鬆開,注視著她的眼睛,道:“其實,你本就是……”
喬毓道:“本就是什麼?”
皇帝躊躇幾瞬,終於淡淡一笑,說:“沒什麼。”
氣氛有點尷尬。
喬毓原本是跪在地上的,被他這麼一攪和,也成了癱坐姿勢,至於皇帝,卻也好不了多少。
他坐在地上,自己先站起來抖一抖身上塵土,這好像不太合適。
喬毓略一遲疑,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道:“我方才說的那些,誠然失禮,卻是肺腑之言,聖上,你得往心裡去。”
皇帝道:“好。”
答應的這麼痛快,不會是糊弄人吧?
喬毓心中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