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第1/3 頁)
徐行之說:“施救及時,人緩過來了。”
她坐在圈椅裡,涼涼道:“這會兒可是後悔了,當時自作聰明,沒想到會有今天。”
也是爭風吃醋做出來的孽,星河當初告訴曹瞻寫信告發他的是他夫人,其實也差不離了。曹瞻動了讓外頭兒子認祖歸宗的想法,家裡有了兒子的二太太怕僧多粥少不經造,就想起控戎司來,想借控戎司之手收拾那些吃著朝廷俸祿,偷奸養漢的外宅們。可是這樣的衙門,不動則以,一動起來牽連就甚廣。從前到後梳理一遍,剷除了曹瞻和外宅,衛將軍府當然也不能放過。於是一大家子趕鴨子似的從府邸轟出來,關押進昭獄受審,那位二太太到這時候才知道大事不妙,坑了當家的,他們這夥人也得跟著連坐。
沒臉活著了,看著兩個瑟瑟發抖抱作一團的兒子,她趁人不備解了裙帶,把自己掛在了牢門的柵欄上。所幸經過的巡獄發現了,趕忙把人解了下來,總算吊的時候不長,撿回了一條命。
這世上竟有這樣眼皮子淺的女人,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外來的災禍無力應對,命該如此,自己窩裡反起來,那才是真的爛到根兒上了。
“好好看著,不能叫她死了。案子還沒完,處置也沒下,回頭要傳問起來,咱們拿不出人。”星河半闔著眼,喃喃道,“活著吧,活著受罪,也是償還。”
又過兩日,年關前各司清帳的日子到了,宮裡終於有了裁決。曹瞻身為外戚,犯的雖然是一等大罪,但恰逢皇后冊封,可從輕發落。著查抄曹瞻家產,曹瞻與其夫人終身圈禁。至於其他的偏房外室及兒女家僕等,一律入罪。充軍的充軍,變賣的變賣,入掖庭為奴的入掖庭為奴,好好的門閥,說倒就倒了。
星河託著裁決的文書,怔愣了好一回。不知怎麼,猛生出兔死狐悲的淒涼來。一個家的敗落,不過瞬息之間,今天還是高頭大馬人上人,轉眼就沒落得豬狗不如。當年慎齋公那事兒一出,他們家且和曹家的現狀差得遠呢,也是慌亂迷茫不知如何是好。這樣可怕的經歷,有過一回就不想再有第二回了,因為多年之後即便是乍然想起,也叫人五內俱焚,生不如死。
曹家的案子雖沒有斬首示眾的,但一切刑罰的執行,還是由控戎司來監管。蕭條的冬日,太陽在頭頂上掛著,北風依舊呼嘯,鬥骨的嚴寒。從昭獄裡驅趕出來的人,身上錦衣早就滾得沒了原來顏色,一個個散亂著頭髮,對插著袖子,縮著脖兒,弓著背,拿草繩串著,螃蟹似的魚貫而出。半個月的牢獄生活,最愛哭的孩子也再不敢出聲了,嗚咽一下就是一鞭子。星河站在一旁清點,夠了年紀的,已經燙了章子發往漠北,餘下都是些不滿十五的,要轉交前來接人的掖庭令。
把人都趕到前頭空曠的場地上去,一字排開了,好逐個挑揀。
掖庭令看著那些才及腰高的孩子,不住嘆氣:“福兮禍所伏啊,原來多富貴的人家兒,多好的孩子,現如今弄成這樣。爹媽是管不上啦,跟著我,上宮裡享福去吧。”
他所謂的“享福”,不過是做牛做馬的雅稱。星河說:“未滿十五歲者六人,其中還有一個不足週歲的,仇大人清點人頭吧。”
掖庭令看看那些能自個兒走的,見他們眼裡淚光點點,心裡也不落忍,安撫著:“別怕,安頓下來反倒好了。往後都靠自己個兒,抄家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呀。”一二三清點過去,讓手下太監把人帶上。可是最後那一個,實在讓他為難了,“這麼點兒小人兒,帶進宮裡還得找奶媽子喂著,這可不是抓辛者了,是給自己找爹呢,不成不成,沒人養活。”
星河也有些為難,“他母親已經押到前門大街上去了,要不讓她跟著入掖庭,也是個辦法。”
掖庭令說:“只要您言聲兒,什麼不是辦法呢。裡頭幹活兒的多個不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