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第1/4 頁)
晏清往椅子上落座,雙臂搭在扶手上有些倦怠, 一旁有小內官捧上來一盞清茶,他坐著沒動,任東昌使了個眼色,教四下的人都退下了。
“這裡的事也算了了,回去歇會兒吧。”任東昌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下, “你在這兒待了幾日,前頭朝堂上,皇上已將賑災之事交給了孫振。再大的坎兒也得邁過去,時勢不等人啊。”
晏清聞言忽地苦笑,“爭權奪勢都是為了什麼?她要是醒不過來,我站得再高又有什麼意義?”
任東昌無言以對,看著他掩在熹微燭火下的側臉,徒留一聲嘆息。
翌日午後,晏清前往承乾宮遞送禍亂宮禁一事的嚴查文牘,皇帝從寢殿裡出來,面有倦色,眼底一圈淺淺的青色痕跡,顯然也是未曾好眠。
殿裡龍涎香氤氳縈繞在鼻端,文牘遞上去,上首的皇帝不知是在看文牘,還是在看他,半會兒沒有動靜。
晏清在殿中躬身立了許久,才聽他喃喃了句:“你倒是辦得盡心。”
言語隨意,聽不出任何異樣。
他將文牘隨意扔在桌案上,起身從後頭繞出來負手往外頭去,路過晏清身邊時,喚了聲,“來,這幾日悶在屋子裡委實難受的很,你陪朕去校場上疏鬆疏鬆筋骨。”
晏清聽著微微一頓,片刻,拱手應了聲是。
春日的陽光瀲灩嫵媚,校場裡寬闊,草地上還有逗留的鳥雀,直等到一行人走到近處了,才撲稜著翅膀不遠不近地躲開幾步。
皇帝尋常便時不時會同韓越等幾個侍衛在場上過招,晏清從前也見過幾回,只今次卻未見有旁人在場,只聽他吩咐人捧來兩把長劍,抬手隨意指了下,“挑一把,讓朕瞧瞧你的本事。”
晏清眉間蹙起淺淡地痕跡,朝他拱了拱手,“皇上恕罪,臣是內侍出身,絲毫不懂劍道,只怕不能陪皇上盡興。”
皇帝聽著輕笑了聲,提步上前拿了一把劍,說無事,“皇后還傷著未醒,朕也沒心思玩樂,單只是你我鬆鬆筋骨,用不著你技藝精湛。”
他說著話,已經自顧朝場中去了,晏清無法,只得提了長劍幾步跟上去。
利刃出鞘時劃出一道鋒利的聲響,陽光照在劍身兩側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晃進眼睛裡,頗教人不適。
晏清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長劍,倏忽又想起當初林永壽臨死前一雙怨恨的眼睛,那是他提劍殺的第一個人。
長劍捅進對方身體時,他似乎都能聽見利刃刺破皮/肉的沉悶聲響,因為怕對方不死,又連連補了好幾下,如今再想想,就該一劍直衝著脖子去,何必費那些功夫。
思索間,皇帝已做好了準備,立在對面吩咐道:“動手。”
晏清應了聲是,五指握著劍柄稍稍調整下位置,躬身說了句“得罪了”,隨即揮劍刺向了皇帝。
未曾習過武的人,手上一出招便是一目瞭然,他縱然記憶再好,將皇帝常時的劍招都牢記於心,但身體的敏銳度總需要日復一日的練習才能靈活自如。
想一出是一出的攻擊,在練家子眼中頗有些雜亂無章。
幾招下來,皇帝應付得遊刃有餘,趁著格擋的間隙,問了句:“從前聽你說過改名之事,但人之姓名,父母之恩賜,改而為不孝,倒不知你那名字是因何而改?”
晏清聽聞略思索了片刻,從容答道,“臣當初的名字並非父母的恩賜,而是爹孃賣掉臣時隨手拈來,後來臣進宮讀了書,入樞密院,便想有個吉利應景的名字。”
“你入宮多年,直到幾年前才進樞密院,那之前,還在何處當過值?”
長劍相擊,鋒刃相觸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厲聲音,皇帝緊逼而至。
晏清驟然眉頭緊蹙了下,手腕靈巧迴轉幾分,腳下退後半步,極快地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