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第2/6 頁)
動,躺久了沒的連路都不會走了。朕攙著你出去散散,不出宮門,就在外頭園子裡。”
她爭不過他們,加了件褙子起身。立秋過去很久了,天也漸漸涼了,離開褥子就寒浸浸的,她撫撫胳膊,“有點冷。”
皇帝讓彤雲取大氅來,整個把她包了起來,問她這樣好些麼,半抱著把她攙下了腳踏。
她現在也不太排斥他了,連自己都快忘記的人,萬般不挑剔了。不管皇帝背後有什麼樣的考慮,面子上配合還是有必要的。就這麼走了幾步,邁出配殿抬眼看,才發現他還在,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模樣沒什麼大變化,只是瘦了些,還是那麼從容練達。
心緒霎時翻湧如潮,她覺得腦子都木了,可是不能表現出來,尤其皇帝還在。她腳下頓了頓,淡聲打了個招呼:“肖廠臣來了?許久不見,廠臣安好?”
他打拱長揖下去,“恭請娘娘金安!謝娘娘垂詢,臣一切都好。”
這樣一問一答,最標準的相處之道。她嗯了聲,偏過頭靠在皇帝肩上,輕聲道:“梧桐樹下襬張躺椅吧!我腿裡沒勁兒,想在那兒坐會子。”
皇帝忙叫人去辦,她低下頭再瞥他一眼,收回視線,心也平靜下來。一切都盡如人意,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就這樣吧!
她倚著皇帝踏出正殿,站在滴水下看,寸寸斜陽從宮牆頂上移過來,像個金色的罩籬把三千世界都扣住了,人在其中,榮和辱又算得什麼!
帝裡秋晚
他不記得是怎麼踏出噦鸞宮的了,回到掌印值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直欞窗裡透出昏黃的光,他在院子裡站了一陣子方進屋。值房裡幾個宮監捧著冊子靜候,見他進來了往上呈敬,是當天宮門出入的記檔,和尚儀局彤史記錄的后妃承幸造冊。
他接過來,邊上人一一檢點了各處鑰匙,按序掛在牆頭,都收拾停當了打拱行禮,紛紛退出了掌印值房。
他坐在案後,什麼都不想幹,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她倚在皇帝身側,蒼白孱弱的,那麼叫人心疼。可是他有什麼理由心疼?她不是他的了,就算有過一段感情,也像枝頭懸掛的露水,太陽一出來就蒸發完了。
這跳躍的火光灼傷他的眼睛,不知怎麼眼梢火辣辣疼起來,他抬手捋了下,怔怔盯著指尖的水珠愣了好久。
簡直不可思議,從他變成肖鐸的那天起他就沒再哭過,即便被人打罵,被人當腳蹬兒踩在泥地裡,他從來不曾想過流眼淚。現在為個女人麼?為了那個拋棄他另擇高枝的女人?憑什麼?她何德何能?
他把臉埋在手掌心裡,只覺神魂都脫離軀殼飛了出去。無休無止的壓抑,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不見不想,他以為就能逃出生天了,可是難以避免,她的面孔她的身形撞進他視野,像傷口上撒了鹽,他疼得幾乎直不起身來。不能相愛就儘量讓自己恨她,以為這樣可以掩蓋住,混淆自己的視聽,誰知竟沒有用。愛和恨是分離開的,一面痛恨一面深愛。他的思念和苦悶一層接一層地堆積,突然決堤,他再也不想阻止了,吹滅了案頭的燈,他在黑暗裡獨坐,淚流滿面。
然而日子依舊要過,不但要過好,還要過得八面玲瓏。
太后下懿旨,中秋的大宴全權交由他監辦。皇帝在一片悽風苦雨裡繼位,沒有慶典,連祭天地都沒捱得上,所以這回要辦得隆重。皇族中的親眷不算,另召集在外就藩的王爺們進京,恩威並施,也是君王的治國之道。
藩王進京,宇文良時應當不會錯過這大好時機的。他到外東御庫提東西的時候還在盤算,一抬頭,恰好看見帝姬從甬道里出來。他回宮後沒有四處走動,所以自上次一別有三月餘了,她也沒想到會遇上他,難掩驚喜地叫了聲廠臣。
他笑著作了一揖,“長公主別來無恙?”
帝姬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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