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 第180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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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盟書,沒有誓言,沉默擴散,同肆意妄為交織,共同參與對國君尊嚴的踐踏,互相攥住對方的把柄,無人能夠全身而退。
氏族們沒有看到表書內容,窺見血字,已能看出東梁侯的恨意。
如世子霸所言,這份上表絕不能送出,否則會招來滅族的大禍。但他們不能親自動手,唯有將訊息送出城,引回世子霸。
沒有明言卻很有默契,對彼此的打算心知肚明。
世子霸攔截上表,當著東梁侯的面燒燬。氏族們默許他的行為,沒有任何人出面阻攔。在陰謀和算計中結成的同盟,意外地順利且牢固。
史官忠實記錄下這一幕,無論世子霸還是在場氏族,一個都沒有落下。
他們本可以阻止,但無一人動手。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言氏的筆折不斷,除非這個家族不存一人,否則真相永不能掩蓋。
郅玄的使臣到時,世子霸正命人鋪開竹簡,由自己口述,代父親上表。
他的幾個兄弟被押在一旁,兩人嘴被堵住,髮髻散亂,顯然同他有過爭執。餘者全部低著頭,或表情麻木,或瑟瑟發抖。
看著他們,世子霸忽然想起公子陽。
自己的同母兄弟,年少時才具過人,在諸國公子間都稱得上驚才絕豔。最後卻死在昏暗的牢房,死在他太過出色,死在他最敬重的親生父親手中。
“提防父親。”
這是公子陽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世子霸從沒有忘,也從不敢忘。
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樣子,也知在旁人眼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陰險狡詐,行事沒有底線,為達成目的不惜一切。
那又怎麼樣?
他活了下來,還將成為國君,搶走父親手中的一切。
表書寫完,世子霸拿在手裡,一步一步走向東梁侯。
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這一點很少被人察覺,僅有身邊近侍才會留意。
世子霸停在榻前,彎下腰,俯視滿臉怒色的東梁侯,一字一句道:“父親,我贏了。”
“你!逆子,逆子!”
世子霸笑了。
“你殺了最孝順的兒子,剩下的只有逆子。自作自受,你活該。”
東梁侯怒火攻心,喉嚨裡發出嗬嗬聲響。因喘不過氣,手指抓住胸口,眼球凸出,表情猙獰,猛然挺起身,下一刻重重墜落,在不甘中嚥下最後一口氣。死後仍不能閉眼,難以瞑目。
城內喪鐘傳出,郅玄不感到任何意外。手中不停,在絹上落下最後一行字,疊起來裝入木筒,用皮繩捆紮,其後走出大帳,親手放飛信鴿。
目送信鴿飛遠,最終消失在天際,郅玄轉身回帳,命人召粟虎等人來帳中議事。
東梁國將換新主,應收到手中的戰利品也該塵埃落定。
東梁侯服毒,死前眾叛親離。無論在哪種情況下,這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諸侯薨必要給中都城上書。關於東梁侯的死因,不能言明全部實情也不好滿紙謊話,只能折中一下,以“暴疾”二字替代。
史官經歷全過程,自然不會偽言,真相記錄下來,早晚被各國知曉。
世子霸和東梁氏族明知在掩耳盜鈴,仍要堅持下去。欲蓋彌彰固然可笑,僅存的顏面總要維持。
中都城和諸侯國也是一樣,哪怕知道實情也不會當面揭穿。
汙濁掩埋在地底,表面始終光鮮。君臣和睦,世子霸被寄予眾望。死去的東梁侯無法閤眼,卻也不能從棺材裡跳出來,只能沉入黑暗,化作史官筆下的幾行字,留存在堆積的竹簡之中。
國君喪禮期間,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