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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就得這麼四兩撥千斤,在釋心大師和方丈及長老議過了事後,公主跟在他身後問:「你是不是早就留了後手?否則今天的危機化解得太簡單了。」
釋心沒有回答,搖著兩袖,慢慢向柿子林裡走去。
蜿蜒的小路上,每隔六七丈就有個膝蓋高的石亭子,裡面燃著燈。燈火在夜色裡跳躍,照得這青石路也一漾一漾的。
公主的腳步聲不遠不近總在身後,他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施主還跟著幹什麼?」
公主正好有話把兒,「滿世界都是鑊人,我跟在你身邊比較安全。」
他便也不說什麼了,不急不慢地,朝他的禪房走去。
「其實現在開始,你可以不叫我施主了,你都準備還俗了嘛……」公主亦步亦趨說,「叫我煙雨吧,或者叫煙煙,雨兒也可以。」說完自己先打了個哆嗦。
釋心還是搖頭,「在佛門中一日,我就是一日佛門弟子。」
公主也不強求,待他走進禪房,自己也側身擠了進去。
釋心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施主的侍女呢?」
公主說:「在我房間。」
「你有人做伴,何必跟到這裡來?」
公主想了想,訕訕笑起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習慣了,習慣跟在你屁股後頭跑。」
可是這種習慣,很快便會被糾正的,離開天歲,相隔六千餘裡,不再見他,漸漸也就忘記了。
他轉身從檀木盒子裡取出一支線香,牽起袖子點燃了,那一星微芒在沉悶的暮色裡紅得腥腥然。即便是再微小的光,好像也能照亮他的眉眼,公主坐在一旁看,看那紅光映照在他眼眸,多像個半佛半魔的妖僧。
她很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候,換了以前,早就上來興風作浪了,這次卻沒有。
沒有很好,可以有一段靜謐的時光。然而又空落落的,似乎哪裡缺失了,少了一股靈動活泛,人便如暮色一樣,沉沉向下墜去。
沉默了很久,公主啞聲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他抬手摘下了支窗的小棍,淡聲說:「在其位便要謀其政,也許又會像以前一樣,浴血沙場,徵戰八方。」
「可是十二國中已經沒有需要你平定的戰事了,上國皇帝容不下你,這是不是叫作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公主的觀點永遠那麼直接,「要不然篡位,自己做皇帝吧,然後多多照拂我們膳善。」
她齜牙笑了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施主心裡,只有膳善國。」他輕牽了下唇角。
公主說是啊,「做人最大的美德就是愛國嘛,就算我只是平民百姓,我也牽掛自己的國家。」
她說完,回頭再思量一下,他只回答了她的最後一句話,卻對她前面的提議充耳不聞,究竟是沒有留意,還是不想回答?
應該是不想回答,他是個有城府的人,走一步想三步,也許早就算到了今時今日。滿朝文武都知道戰神退隱,結果蕭放在朝堂上光明正大彈劾他,擺明瞭是皇帝授意的,那麼他重新還朝,就有理有據了。
公主被自己的腦補驚呆了,怔忡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謀朝篡位的野心來。可惜什麼都沒有,他乾淨清透,還是之前她認識的釋心大師。
釋心瞥了她一眼,和她相處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她的脾氣,思想複雜,臉上卻藏不住,做了什麼壞事都一目瞭然。
她呆滯了很久,看來又在小人之心了。他也不去管她,自顧自地收拾他的東西,經書、佛珠,還有他當初剃度之前帶進來的俗物。
「施主早些回去吧,寺裡不同往日,耽擱得太晚不安全。」
公主卻說不,「我今晚就住這裡,你也知道鑊人多嘛,綽綽和有魚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