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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思全在卷宗上。
太昌元年,江州行臺尚書羅庭堅謀反,江州刺史何紀堯誅殺羅庭堅於刺史府。
此後三月後,羅庭堅被暗殺於江州。自此江州大亂。
太昌三年,曹印任江州,平江州叛亂,太昌五年,曹印升左諫議大夫。
太昌六年長江泛濫,江州水患大災。
此後江州大大小小災禍不斷。
此案是從太昌八年開始,江州賑災款到朝廷撥給江州修江堤的錢、以及江州的稅銀、都是空帳。
按理說,江南之地,最是富庶,可江州就是沒有錢,農人奔逃,土地幾乎全被世家所佔。
不過區區幾年時間,江州竟然空成這樣。
這根本不是一個王伯綸,或是一個楊勃的責任。
此案就因為,楊勃為春耕,徹查土地兼併,查到了世家頭上,被世家告發,告他貪謀世家捐贈給江州的河堤款。
不過是一起民間財產糾紛,最後被扯成江州大案,怪不得這麼久了,此案涉案的人越來越多,至今沒有定論。
等她看完卷宗,雨勢越來越大,天越發的昏暗一片,院子裡積水不散,她站在門外看著雨幕,心想,這場雨怕是難停。
御史臺卻對她的任命,都很抗拒。
御史大夫文忠義已經是六十幾歲的老爺子了,不過是個老臣的一個榮譽稱號,並不掌實權。但此刻和御史中丞薛洋沉痛道:「如今這算什麼?朝綱倫常,毫無規矩。此子居心叵測,該死!」
薛洋沒有上官那麼氣憤,中肯道:「十幾歲的毛孩子,未必就懂這裡面的道理。」
兩宮矛盾,不可調和,十幾年來百官無人吭聲,也無人敢吭聲。
試問哪個朝廷,權力分握,必會致使朝綱不穩。李令俞不是關鍵,只是她撞到這場官司裡了,註定是犧牲品。
六部問政,部裡不論官職大小,都在討論李令俞,這個非同一般的年輕人,她的升職之路走的太快了。
直到傍晚,雨都沒有停,只是小了,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阿符在官舍外等著她,見她出來,身後還跟著蔡真,蔡真來宣她進宮。
聖人龍體抱恙,讓她去讀經。
李令俞出了官舍,對面就是右衛府,裴虞領著人出來,見她站在路邊,吳廷翰就站在他身側,低頭附在她耳邊和他說著什麼,她偏頭聽著,神色嚴肅,並沒有看到對面的自己。
吳廷翰和她說:「小李大人,明日記得換雙雨靴。」
她跟著蔡真進了北宮,站在殿外越發覺得這場官司,怕是不能善了,她也未必能善終。
蕭雍就在朱雀殿裡,陳留王竟然也在。
蕭雍見她回來,問:「今日如何?」
她跪在下首照實答:「只是看了江州案卷宗。」
蔡荃看了她是一眼,問:「有什麼想法?」
她如實答:「江州頑疾,非一日之禍,也非貪腐可說盡。」
蔡荃幾番給她眼神,讓她慎言,她只望著眼前的地磚,連頭也不抬,真真是個犟脾氣。
蕭雍問:「你想保楊勃?」
「臣不敢。只是照實說而已。」
蕭雍握著手裡的筆,問:「那你倒是說說,非一日之禍,是什麼禍事?」
「臣不敢。」
蕭雍將手裡的筆直接朝她扔過來,怒道:「妄議朝政,不是天高地厚!」
李令俞心裡冷笑。
「臣不敢。」
蔡荃立刻跪在一側。
「聖人息怒。」
李令俞仰頭問:「臣只是實話實說,太昌二年,江州大亂,已然赤貧,江州的錢去了哪裡?聖上當真不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