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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那副「山水圖」中被富麗山川困住的鷹,若對麻雀許以那般山河,當是為恩賜。只可惜,雄鷹要的是自在振翅翱翔於九天之上,低伏於山川之間便成了禁錮。
他嗓音清淺,帶著些試探,意有所指,「或許沒人問過她想不想要晟宗為她付諸的這一切。」
皇后腳下步子忽地停住片刻,嘴角一點笑意在蕭然細雨中消失殆盡,平靜目視著前方,呢喃似得問:「若她不想要呢?」
晏七道:「那便不是榮寵,而是枷鎖。」
她再也未曾開口,一陣風將半空紛揚地細雨吹進了張開的雨傘下,飄上皇后肩頭,在錦繡華服上印出暗沉的細碎小點,晏七入了眼,將手中雨傘不著痕跡又靠近些,耳邊是她鬢遍釵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叮嚀伴著湖面落雨,悄然敲打在他心上。
第19章
皇后的儀鸞一路繞過小半個宮城才停在了棲梧宮門前,粟禾扶她下來,方才踏進宮門,便被眼前一片繁華似海的景象迷了眼。
只見棲梧宮中,自兩側抄手遊廊至正殿門口長長一段距離,整齊有致高低錯落擺滿了各式各色盛開的牡丹,那般花團錦簇的模樣,倒像是將御花園都整個搬來了這裡。
正殿門口等了個承乾宮的內官,見她過來,面上堆出討巧的笑迎上去,行過禮還未等開口,卻聽皇后先問了句,「皇上呢?」
內官頷首道:「回娘娘的話,皇上此時尚還在保和殿與眾位大人商議國事,因昨夜突然降雨,未免牡丹受損,皇上特命奴才將景色挪到娘娘宮中以供觀賞,今日散朝後,皇上再來與娘娘共進午膳。」
來了做什麼,相對一桌,或冷言冷語,或針鋒相對,何必呢?但話已經傳過來了,沒有回絕的道理,便也就隨他去了。
那素來是個反覆無常的人,情緒轉變有時便如那天晴陰雨般平常。
皇后早在五年中輾轉見識了多回,從前他尚且年幼之時她全當做小孩子心性,不予理睬便罷,如今卻越發覺得厭倦極了。
直待進了殿中,倒是扶英皺著眉試探著拉了拉皇后的手,湊上來悄聲問道:「阿姐,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先前送獸皮嚇人這會子又送花兒過來,難不成是為了給阿姐賠個不是?」
皇后瞧著她莞爾,「那獸皮嚇到的可不是我,皇上要賠不是也該賠給你才對,嗯?」
「我才不稀罕呢!」扶英想起來那日突如其來的驚嚇立時撅了嘴,「我那時聽李嬤嬤說君心似海深不可測,當時不以為然,這麼兩相瞧著,還真是教人怪瘮得慌呢」
她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兒,說著又爬上軟榻,伸長了脖頸借著窗戶底下一點縫隙朝外瞄了幾眼,喃喃自語,「可我記得皇上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可惡的,也不知是怎麼了,隔了大半年未見,卻像是變了一個人,難不成重傷一回,竟還傷到了腦子?不過阿姐別怕,等爹爹回來,肯定會為你撐腰的」
粟禾這廂正從外間渡步進來,話聽了個半截,趕忙去攔她,「二小姐可別說了,這裡倒罷了,若去了外頭,那話哪是能亂講的,教人聽去了便就是詆毀聖上的罪責。」
扶英撇撇嘴,扭頭回來不假思索反駁了句,「有爹爹和阿姐在,這世上誰敢定我的罪?」
這話著實狂妄的很了,卻噎得粟禾無言以對,也不好跟個小丫頭再鬥嘴皮子,轉而朝向皇后問起正事來。
「皇上既是要與娘娘用午膳,宮裡的小廚房用起來怕是不妥,是不是這會子先傳令御膳房提前預備著?」
皇后坐在榻上,側身從一旁的花架上折下支嬌艷牡丹,聞言漫不經心點了點頭,全然交代她去操辦便是,臨了又問扶英,「阿英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聽說前陣子御膳房來了個極善長做民間小吃的御廚,或許能做出你喜歡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