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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個巴掌打得不是她說錯了這幾句話,而是要藉此將宮中眾人猜忌的那顆心全都打壓下去。
他果然不再答話,皇后也不再多問,兩相沉默許久,屋子裡唯餘棋子落在棋局上的輕微聲響,她那廂總是落子極快,反觀晏七這邊,卻是要步步思慮,越到往後越發舉步維艱,直至將自己完全困住,再動彈不得。
臨了時,晏七緊緊盯著那棋局許久,皇后沒有要大獲全勝,殺得他丟盔棄甲,只是教棋局上所有棋子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下,誰都無法輕舉妄動。
這便是她的權衡之道,不論於前朝還是於後宮。晏七知曉了這一次,便牢記了一輩子。
第27章
今歲的雪飄得比往年早一些, 臨近十一月中旬前幾日, 方入夜沒一會兒,冷風呼嘯著便開始捲起來, 晏七整夜未能安眠, 翌日清晨推開窗往外一瞧, 目光所及之處已儘是銀裝素裹。
說來造化弄人, 他這半年兜兜轉轉, 最後卻仍舊回到了從前與趙瑞成一同居住的那間屋子。
只是趙瑞成目下不知怎的竟得了周承彥青眼有加,於是因著前頭西經樓那一茬再外加他在棲梧宮當值免不了與徐良工交從不少, 趙瑞成為了避嫌,也就未敢搬過來與他同住。
但趙瑞成心中倒還記著他, 當日趁天色昏暗時, 已帶著些酒肉來過一回, 說些慶賀他因禍得福, 祝他今後在棲梧宮步步高昇的話。
他說到最後又感嘆了句, 「咱們倆如今都算是個新的開始, 你這些日子總能看明白了吧,這宮裡就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你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皇后娘娘賞識,可不能再像從前在淑妃跟前那般不上進了, 好好琢磨著點,咱們倆,總有一天能成為下一個徐良工與周承彥。」
晏七聽著一笑,調侃他:「他們倆可是宮裡出了名的水火不容, 你往後也要同我這般嗎?」
趙瑞成忙「誒」了聲,擺擺手,「我這比喻的不恰當,不恰當,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你心裡明白就好,咱們倆不管出了什麼事,都肯定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些話,晏七聽來也覺窩心的很,他在宮裡十多年,因著性子和善,每到一處都總會有幾個至交好友,但總是臨到換了當值之處長久見不到或沒有利益價值時便就疏遠了。
而趙瑞成當初能在他被貶西經樓此生永無出頭之日時仍舊時常來看他,西經樓被封之時又舍下臉面替他四處求人,這份情誼,他不會忘。
晏七洗漱過後便出門往棲梧宮去,外頭這時候到處都存了厚厚一層積雪,只有宮道上早有小內官躬著腰清掃出了中間一條通道,他行在右側,拐過一道宮牆角,便見聖駕儀鸞正停在翠微宮門前。
柳昭容一路嬌笑著送皇帝出門來,晏七忙止了步子頷首跪在一邊,等皇帝的鑾駕走遠了這才起身。
他往那宮道盡頭看了眼,恍然想起,自上個月中旬進棲梧宮至這月臨近中旬,期間一個月左右,還從來沒有見過皇帝駕臨。
原來不論皇后再美,在皇帝眼中也或許只不過是後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或許,還是他最不喜的那一個晏七為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這須臾一點念頭而感到悲哀,是為皇后,也是為他自己。
用過早膳歇息了會兒,晏七便該伺候扶英去偏殿讀書了,臨出門時正見徐良工撐一把油紙傘,踏著地上那一層厚厚的積雪進了棲梧宮的大門。
晏七上前見禮,他收了傘遞給一旁的宮女又在正殿前抖落下靴底黏連的殘雪,直起腰的時候看了晏七一眼,也未有多言,只吩咐了句「好好伺候小姐」,便徑直往殿裡去了。
徐良工躬身從屏風後繞出來,皇后正端坐在桌邊拿一把剪刀修剪幾枝紅梅,桌上放一隻白玉釉瓷瓶,嫣紅襯雪,再適宜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