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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晏七手上動作一滯,抬頭看著她,也不知該答些什麼。
她說著忽地話鋒一轉,再開口竟不由帶了些寬撫的意味,「更何況,宮中的汙髒事多不勝數,哪個不都是見慣了比這更不堪不知多少的,又有幾個人真會被區區一處傷痕嚇到,若有誰非要矯揉造作,那你何不就讓他嚇著去。」
那般帶著些無賴的語氣哪裡像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晏七怔住片刻,回過神來頓時沒忍住笑,抬眸瞧她一眼,這才溫然彎著嘴角應了聲,「娘娘說的是,奴才定當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他從正殿踏出來時手上果然不再包著厚厚的紗布,「不堪入目」的傷痕就那麼坦坦蕩蕩從袖口邊緣露出來,從此他都再也沒有憂心過,會教別人認為那是「不吉利」的了。
這會子偏殿裡有教導嬤嬤在一旁伴著扶英,晏七得了空,見她坐在桌案後捧著書本滿面愁苦,便想著去水房打些熱水,給她沏些尋常最愛的甜菊茶來喝,供她解解乏。
路過庫房門口時卻聽裡頭有人在低聲私語,因那言語中涉及帝後,他難免駐足聽了片刻。
「旁邊兒宮裡今兒想必又該得意了,我剛才從翠微宮門前過,正碰見承乾宮的人往裡頭送東西,你沒見那邊兒的氣焰,真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讓她翹去唄,還不就是個拾人牙慧撿便宜的,要不是她跟咱們這邊兒離得近,皇上夜裡就算要走,也走不到她柳昭容那去。」
「就是,不過話說回來,昨個兒那事也忒離譜了些,沒聽過皇上到哪個娘娘宮裡歇到半夜又走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昨兒我就在正殿門口值夜,根本沒聽見裡頭有什麼動靜,皇上就突然出來說要起駕去旁邊兒,要是吵架了也算情有可原,可唉!這事兒現在估摸著闔宮都傳遍了,那些人私底下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咱們娘娘呢。」
「讓他們敢!這宮裡誰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威儀?就是皇上不也得敬咱們娘娘幾分」
那邊兒的話音還沒有斷,但後頭的晏七沒有繼續聽下去,他只停進去也只記著對方說了句:「皇上昨晚半夜裡又走了。」
皇帝出了棲梧宮那扇門轉身便又去尋了另一個女子。
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想起從前聽戲文中說的,夫妻之間的恩怨相對,無論情分如何,受苦的到頭來總都是女人,而他一點也不願看她受那樣的苦。
昨晚他站在廊簷下時,他曾以為自己是為帝後同寢黯然,可如今才知,他更為她被困在宮中卻又不得不做一個皇后而心疼。
她明明應該是那自在翱翔在雲端的鷹,再富麗的山川,與她而言只不過是枷鎖罷了。
此後一連許久,晏七沒有再見過皇帝駕臨棲梧宮,甚至月中時分都不再來,皇后於此做何感想,他沒有身份問,只是看她每日仍舊折花弄墨倒也自在得宜,他才覺得安心許多。
開春兒後天氣漸好,暖陽和煦微風不燥,棲梧宮東牆邊兒的一排梧桐樹長出了新葉,外頭聲勢浩大的「採選」也真正拉開了帷幕。
「採選」共計三輪,除皇后先前已吩咐過留用的小姐們可以直接到最後的殿選,其餘每位應選小姐們的體態姿容,全都得先在負責初選的宮人們手中過一遍,若有任何一處稍有欠缺,立刻刷下當日返送出宮。
先頭那麼過一遍,輪到第二輪時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一半,人少了,某些家世略高的或從前因著什麼緣故在宮裡露過臉的,自然也就格外要引宮人們關注些,哪些聲名良好的官家小姐在,哪些沒在,這時候便是一目瞭然。
這日天晴,皇后領了扶英前往朝鶴亭附近的花圃中賞花撲蝶,剛到沒一會兒,便見徐良工從不遠處林蔭道上過來,行到近處花圃邊止下步子,見過禮一時卻沒立刻說話。
皇后見狀便揚手